第137章 黑猫借胎(2 / 2)

第三天夜里,轮到马三、刘大爷和张婶守灵。冻雨又开始下了,比第一天更密,灵堂的油布被风吹得鼓鼓囊囊的,像是随时会被掀翻。子时一到,灵堂里的煤油灯“噗”地一下灭了,这次无论怎么点都点不着。黑暗中,棺材里的呜咽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女人的呻吟声。“是时候了。”刘大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猫煞要借胎了,咱们必须开棺,不然第七个孩子就保不住了。”

马三找来斧头,咬着牙往棺材上劈。棺材的木质早就被猫煞弄松了,一斧头下去就裂开了一道缝。就在这时,灵堂外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是院里赵大叔家的小女儿,“娘!娘!”马三心里一急,加大了力气,“哐当”一声,棺材盖被劈了下来。

棺材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重。马三赶紧点燃火柴,火光中,他看见王老太的尸体已经完全变了样——右脸的绒毛长得又密又长,遮住了整个半边脸,左脸的尸斑扩散开来,青灰色的皮肤紧绷着,像是要裂开。她的眼睛完全睁开了,琥珀色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线,正死死盯着棺材外的人。而最吓人的是,她的肚子鼓得像个皮球,皮肤被撑得发亮,上面布满了青色的血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那只纯黑的猫,正蹲在王老太的肚子上,尾巴缠在她的腰上,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当火柴的光映到它脸上时,它猛地抬起头,露出了嘴里的尖牙,牙齿上还沾着一丝血迹。“就是它!”马三举起斧头就要砍,可那猫却突然跳进了王老太的怀里,身体一缩,竟钻进了她的衣服里。

就在这时,王老太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她的手猛地抓住了马三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我的娃……我的娃要出来了……”她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像是猫叫,又像是女人的嘶吼。刘大爷赶紧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桃枝,对着王老太的脸抽打过去,“妖孽,休得作怪!”桃枝打在她脸上,绒毛被打掉了不少,露出三。

张婶吓得尖叫起来,她指着王老太的肚子,“动……动得更厉害了!”马三低头一看,只见那鼓起的肚子上,有一个明显的凸起,正慢慢往下移动,像是里面的东西要钻出来。王老太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鼻腔里的绒毛越来越长,已经拖到了下巴上。突然,她的肚子“噗”地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鲜血顺着缝流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寿布。

一只沾满鲜血的小手从缝里伸了出来,手指又细又长,指甲是黑色的。马三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斧头“哐当”掉在地上。那只小手抓了抓,抓住了缠在棺材上的红绳,一把扯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小小的黑影从王老太的肚子里爬了出来——那是一个胎儿的形状,浑身沾满了鲜血,可脸却是猫的样子,琥珀色的眼睛,毛茸茸的脸颊,嘴里还叼着半截红绳。

而那只黑猫,此刻正趴在王老太的胸口,它的身体和那个胎儿的身体之间,连着一根银白色的脐带,脐带随着胎儿的动作轻轻摆动。当胎儿完全爬出来后,黑猫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倒在王老太的怀里,不动了,眼睛还圆睁着,像是在看着什么。

“完了……借胎成功了……”刘大爷瘫坐在地上,手里的桃枝掉在了地上,“这猫煞已经转世了,咱们都挡不住了。”马三看着那个猫脸胎儿,它正用小手抓着半截红绳,对着马三“咯咯”地笑,笑声里夹杂着一声猫叫。他突然想起那些失踪的孩子,想起他们脖子上的牙印,想起雪地里的爪痕,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捡起地上的斧头,朝着那个胎儿砍了过去。

斧头砍在胎儿身边的棺材板上,火星四溅。那胎儿像是受到了惊吓,猛地钻进了王老太的怀里,不见了踪影。王老太的尸体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肚子上的伤口慢慢愈合,像是从来没有裂开过一样。只有那只黑猫的尸体,还趴在她的胸口,眼睛依旧圆睁着,像是在嘲笑棺材外的人。

第七个孩子最终还是找到了,就在灵堂后面的柴房里,孩子昏睡不醒,嘴里不停地喊着“猫娘”“猫娘”,脖子上也有两个细细的牙印。大夫来看过,说孩子只是受了惊吓,没有生命危险,可醒过来后,却变得沉默寡言,眼神也变得像猫一样,总是在夜里盯着窗外看,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王老太的棺材被重新盖好,刘大爷让人在棺材上钉了七根桃木桩,又请了萨满来跳大神,折腾了三天三夜,才把棺材下葬。下葬那天,天空又下起了冻雨,送葬的队伍走到半路,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猫叫,回头一看,只见一只小黑猫正跟在队伍后面,眼睛是琥珀色的,嘴里叼着一个裂纹的顶针——那是王老太生前常用的顶针,下葬时一起放进了棺材里,不知怎么被它叼了出来。

马三想追上去,可那小黑猫转身就跑进了路边的树林里,不见了踪影。刘大爷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追了,它已经转世成功了,这是要离开这里,找新的地方去了。”马三看着树林的方向,心里一阵发寒,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后来,老道外再也没有孩子失踪,可那只小黑猫的影子,却总在寒夜里出现。有人说,看见它钻进了一户刚生完孩子的人家;有人说,听见它在乱葬岗上叫,声音里夹杂着孩童的嬉笑;还有人说,在王老太的坟头上,发现了一双褪色的绣花鞋,鞋尖破了个洞,里面有一窝刚出生的小猫,眼睛都是琥珀色的。

马三在老道外又住了几年,后来搬去了城外。他再也没见过那只小黑猫,可每年腊月十三,也就是王老太去世的那天,他总会在窗台上发现一个冻梨,冻梨是温热的,表皮渗出暗红色的汁水,像血一样。他知道,那是猫煞来看他了,或者说,是他的姥姥,带着她的“猫娃”,来看他了。

再后来,老道外拆迁,那片老院子被推平了,盖起了新的楼房。可住在新楼房里的人,总说在夜里听见猫叫和孩童的嬉笑声,尤其是在冻雨的夜里,声音格外清晰。有人在地下室里,发现了一副被挖出来的棺材,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有一件沾满血的寿衣,和一个裂纹的顶针,顶针里,有一窝早已干枯的小猫骸骨。

列位看官,这故事讲到这儿,就差不多了。老道外的老街坊们,现在还常说,千万别在灵堂里放猫进来,尤其是黑猫,那是猫煞在找借胎的身子。要是哪天下着冻雨,你听见猫叫和孩童的嬉笑声混在一起,可千万别开窗看——说不定,就是那猫脸的胎儿,带着它的黑猫娘,在找下一个“借胎”的目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