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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血印焦门烬里蟾(2 / 2)

陷入前后夹击的阿篱,清丽的脸上竟无一丝波澜。

那双澄澈眼眸深处,映着爪影寒光,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就在雁翎刀劈至鹿呦额前半尺、毒爪利刺已撕破阿篱后背月白衣衫的刹那——

“唳——!”一声极其短促,却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的气流撕裂声爆然鸣响!

阿篱的身形陡然模糊!就像站在一面晃动的冰镜之前!不是躲避,而是一种原地无法言喻的震颤!

她的双臂在那瞬间幻化出层层叠叠、不可计数的虚幻残影,如同千万片晶莹剔透又锋利无匹的冰刃之轮骤然怒放!

她的身影原地旋舞,快到视线根本无法捕捉!月白衣袂骤然鼓胀狂舞,仿佛被无形的罡风撑满!

无数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玄阴真气,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线激射而出!

正面袭来的阴狠爪刺,还未触及她飘飞的衣角,那短须汉子劈向鹿呦的雁翎刀,连同他握刀的手腕,陡然覆盖上一层厚实的、龟裂状的蓝白色冰壳!

那冰壳还在蔓延,沿着他持刀的手臂向上冻结!他惊恐的表情永远凝固在脸上。

身后偷袭者更惨!他插向阿篱后心的毒爪距离目标不过寸许,但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一股阴寒巨力毫无征兆地从阿篱炸裂的无数冰影中爆发!

他感觉仿佛一瞬间掉进了万丈冰渊的极寒核心!整个身体由内而外被瞬间冻结!动作骤然停滞,眼珠突出,浑身血液经络瞬息凝固!

那根抹向阿篱颈侧的毒刺,叮当一声掉落在脚下碎石上。

世界仿佛被冻结了。

三具尸体,连带着那口被冻结的雁翎刀,同时碎裂!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脆弱冰雕!

没有飞溅的血肉,只有簌簌滑落的冰尘粉末和无数块大大小小、布满诡异霜花的淡蓝色冰渣,混合着焦黑的泥土尘埃,铺满了药庐中央的地面。

刺骨的寒意与浓烈的血腥气瞬间混杂在一起。

鹿呦立在门口,指尖的雪魄针幽光渐渐敛去,眸色深沉地望向场中唯一还能站立的身影。

阿篱身上鼓荡的衣袂悄然垂落,周身那股如同冰山崩解般的恐怖寒气也瞬间敛入体内。

她微微呼出一口气,唇边凝起一小团薄薄的白雾,在那惨烈的背景下,依然纤尘不染。

静,死一样的寂静。

“咕…咕咕…”

一阵细微而略显呆滞的叫声,毫无征兆地打破了死寂,从那尊半倾覆的破烂炼丹炉后方响起。

阿篱眼中的冰封雪原悄然融化,露出一丝纯净如初的本真。

她循声缓步上前,在炼丹炉后面倾倒的药篓和被碾碎的草药堆里,轻轻拂开覆盖的焦黑尘土和残叶。

一只拳头大小、通体覆盖着明金与墨绿交织天然纹路的蛤蟆,笨拙地从残破药草的掩蔽下探出脑袋。

它鼓胀的金黄色眼泡茫然地转动了一下,最终对上阿篱温润清澈的目光。

“小金宝……”阿篱的声音低得几近呓语,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她缓缓蹲下身,摊开一只掌心,那手掌在刚才的杀戮风暴中没有沾染一丝血腥与尘埃,指节莹白纤柔。

那金蟾歪着脑袋,“咕咕”又叫了两声,仿佛在辨认这个熟悉的气息。

它迟钝地挪动笨拙的躯体,扒拉着被烧焦的药草,奋力一跃,稳稳落在阿篱柔软的掌心上。

冰冷的触感传来,金蟾身上湿滑的墨绿斑痕在指尖留下微凉的湿意,它蹲伏下来,发出低沉的、安稳的“咕……咕……”声,鼓囊囊的肚皮贴着阿篱的掌心,微微起伏,带来细微的震动,那是劫后余生的生命脉动。

阿篱的指尖,轻柔的拂过金蟾冰凉光滑的背脊。

这只曾经在苗疆山溪中陪伴自己度过无数日子的异种金蟾,此刻成了这焚毁家园里唯一的温热信物。

鹿呦踩着满地的冰尘与污血走来,水蓝的裙角拂过凝结着淡蓝霜花的尸块。

她停驻在阿篱身侧,目光落在她掌心那只安静蹲伏的金蟾上,那冰封的眼底深处,终于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波动,仿佛绝望冰层下悄然涌动的微光。

“走,去看看。”鹿呦率先转身,朝着谷中主院走去。

阿篱将小金宝小心放入一个透气的小囊,默默跟在她身后。

两人踏着断瓦残梁,穿过昔日弟子练功的精舍残骸,主院已不复存在,唯有巨大焦黑的坑洼和扭曲断裂的巨木骨架,倔强地指向天空,诉说着那天的惨烈。

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焦糊味几乎让人窒息,地上散落着焦炭般的木屑砖石,更深埋着令人不敢细看的、形态各异的炭块与难以分辨的骨殖。

一些未曾燃尽的丝缕布料,沾黏在焦尸上,透着令人心悸的深褐色或暗红。

阿篱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目光扫过几具紧挨着梁柱、几乎被焚烧成扭曲一团的残骸,清澈的眼底瞬间涌上巨大的悲伤,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交握。

她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将目光移开,投向别处。

鹿呦的神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如寒星般清冷的眸子,锐利得惊人。她每一步都极稳,避开水洼和明显的碎骨,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冷静得近乎残酷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焦黑的断木、碎裂的瓦当、深插地面的断裂兵器、石板上深深浅浅的撞击凹坑……任何细微的痕迹都在她眼底快速映过,分析、剥离。

“正面遭遇强攻……火起在最猛烈抵抗的地方……”鹿呦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专注的冰冷。

她在一处断墙下停步,弯腰,指尖拂开一块覆盖着厚灰的半焦木板。木板下,露出一截扭曲变形的精钢短枪,枪尖残留着暗红色的干涸痕迹,枪柄已被燎烧得焦黑。

“杨四哥的双枪……”阿篱低呼出声,看着那熟悉的枪形,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沉默寡言却如山岳般可靠的冷峻身影,心头一阵刺痛。

鹿呦拿起那半截枪尖,指腹轻轻摩挲,仿佛能感受到当时惊心动魄的搏杀。

她目光移开,继续向前搜索。在一根断裂倾倒的巨大廊柱旁,她停下脚步。廊柱根部,那坚硬的花岗岩底座上,竟清晰地留着一个深陷寸许、五指箕张的血手印!

手印边缘粗糙凌厉,指痕间残留着暗红色的碎石屑,显是掌力催吐到极致,硬撼巨物时留下的印记。

“诸葛门主……”阿篱心头一震,几乎可以想象那位清癯飘逸、气度从容的长者,在绝境中奋力一掌推开致命梁柱,为身后之人留下生路的景象。

鹿呦的眼神在这血手印上停留数息,死水般的眼底似乎掀起一丝微弱到难以察觉的波澜,随即又迅速恢复冰封。

她抬首,视线顺着那根巨大廊柱倒塌的方向,望向旁边一座相对受损较轻、墙体大片垮塌的侧院——那里,曾经是诸葛夫妇修养研习之所。

两人踩着废墟,步入这处小小的庭院。虽然同样被烟熏火燎,门窗焚毁,但结构大致可见。

几竿未被引燃、却被熏得漆黑的翠竹顽强地挺立着,显露出主人曾有的清雅格调。

厅室内,焦糊味混合着未曾散尽的淡淡檀香。

桌椅书柜大多散碎,珍贵的典籍字画早已化为灰烬,散落满地。在一张被半截倒下的书橱压塌的书案下,露出一角藏青色的厚重布幔。

“等等!”鹿呦低喝一声,阻止了阿篱伸手去掀布幔的动作。

她蹲下身,目光如鹰隼,仔细检查布幔边缘和倒塌的书橱结构,确认没有触发任何残余的机关陷阱。

这才极其小心地,以袖拂灰,缓缓将沉重的书柜残骸推开少许,露出那半幅藏青布幔下的景象——

一套叠放整齐,绣着精细云纹边角,浆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葛布衣物,安静地躺在那里。

正是诸葛易平日所穿衣物!

阿篱的呼吸瞬间屏住,指尖忍不住轻轻触碰到那块冰冷的残璜,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残留,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门主他……连完整的遗体都未能留下?这个可怕的念头让她浑身发冷。

鹿呦的眉心紧紧拧起,冰封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裂开一道痛苦的缝隙。

鹿呦的目光如刀锋,再次扫视四周,迅速挪开压着衣物的书柜残骸和碎木。

她在被烧得只剩框架的床下,发现了一些散碎的焦黑布片。不同于诸葛易的葛布,这是女子精致细软的罗纱所特有的质地。

“夫人……”阿篱的声音哽咽,认出这是诸葛夫人华英秀常穿的料子。然而,依旧不见任何遗骸。

两人仔细搜寻了整间侧室,再无更多有价值的发现。

鹿呦的心情愈加沉重冰冷。找不到遗体,往往意味着两种可能:最坏的结果是被烈火彻底焚毁,或者……根本不在当场!

谷口,破败牌坊下,鹿呦和阿篱再次回望。

整个九连环谷如同一块巨大的、被恶意灼烧过的狰狞伤疤,焦黑的脉络深入肌理。

残存的半截门柱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个模糊焦黑的血手印,五指凌厉绝望地伸向谷外某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