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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血印焦门烬里蟾(1 / 2)

晨雾浓得如同浸透的裹尸布,沉甸甸地压在梅岭余脉的山坳里。

几缕微弱的曦光艰难地刺破灰白,落在山脚下一处孤零零的农家小院。

土墙斑驳,茅檐低垂,几株枯瘦的老槐在寒风中瑟缩。屋内,油灯如豆,光影摇曳。

白无瑕裹着粗布棉被,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平稳许多,沉沉睡着。

悟嗔盘膝坐在角落草垫上,腿上伤口敷着厚厚的药泥,正闭目调息,眉骨上的刀疤在昏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诸葛崖蜷在阿篱身边,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即使在睡梦中,小脸也绷得紧紧的,带着未散的惊悸。

阿篱轻轻抚摸着诸葛崖的头发,目光温柔似水,却又沉淀着深重的悲悯。

她月白的袄裙沾着泥点和干涸的血迹,却无损那份山泉般的沉静。她看向坐在窗边、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鹿呦。

鹿呦侧影对着窗棂,水蓝布裙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清冷。

她并未入睡,只是静静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个毫不起眼的靛蓝蜡染小香囊——那是阿篱昨夜悄悄塞给她的,里面装着凝神静气的草药。

窗外浓雾翻滚,如同她此刻冰封之下暗流汹涌的心湖。

九连环谷的惨状、诸葛夫妇的音容笑貌、杨展武沉默坚毅的身影、道生和尚的笑声……所有画面碎片般冲击着她,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然而,那双映着窗外灰白天光的杏眸深处,却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寒,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住,凝成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呦姐姐,”阿篱的声音轻如叹息,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天快亮了。”

鹿呦微微颔首,声音如同冻泉敲击寒冰:“嗯。准备动身。”

两人动作利落。鹿呦检查了白无瑕的脉象,又查看了悟嗔的伤势,留下足够的伤药和几块碎银,低声叮嘱了几句。

诸葛崖被惊醒,揉着惺忪睡眼,看到她们要走,小嘴一瘪,强忍着没哭出来。

阿篱蹲下身,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水光,声音温柔而坚定:“崖儿乖,跟白姨和大师傅在这里好好养伤。姐姐们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很快回来接你,好不好?”

她解下颈间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平安扣,轻轻系在诸葛崖颈间,“这个护身符,替姐姐保管着。”

诸葛崖紧紧攥住那枚带着体温的玉扣,用力点了点头,乌黑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一丝倔强的微光。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浓雾未散,山道湿滑,视线所及不过数丈。鹿

呦和阿篱对视一眼,身形已如离弦之箭,没入茫茫雾霭之中。通往九连环谷的山道,她们曾走过无数次。

往日里,谷中流岚浮动,古木参天,虽幽深却自有勃勃生气。

而此刻,每一步都踏在死寂之上。

越靠近谷口,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和更深处、被寒风稀释却依旧刺鼻的血腥气便愈发浓重。

路旁的草木焦黑一片,断枝残叶上凝结着暗红的冰凌,如同大地泣血的泪痕。

阿篱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清澈的眼眸中盛满了痛楚。

鹿呦水蓝的身影在浓雾中穿梭,如同一道执拗的冰棱,破开沉滞的空气,直刺向那曾经停留过的乐园。

昔日恍若蓬莱仙境的“九连环谷”,如今已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焦土。

谷口处,那株几人合抱、虬枝盘错的迎客古松,只剩下半截焦黑的树干,狰狞地指向铅灰色的天空,如同绝望伸向苍穹的枯骨。

曾经刻有“神机门”字迹的古朴石碑,被利刃劈成两半,残躯倒插在泥泞里。

“北斗迷踪阵”的阵基——那些看似自然实则暗藏玄机的怪石,或被掀翻,或被刀削斧劈,彻底失了灵韵。

地上散落着折断的箭矢、碎裂的刀剑、焦黑的弩臂碎片。

抬头望去,谷中深处,昔日依山而建、飞檐斗拱的楼阁亭台,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

火舌舔舐过的焦黑梁柱狰狞地指向灰暗的天空,如同枉死者的冤屈控诉。滚滚浓烟虽已消散大半,但焦臭的气味仍刺鼻呛人。

整个山谷,唯有寒风呜咽,卷起地上的灰烬,打着旋儿,仿佛无数未能散去的英魂在无声低泣。

鹿呦翻身下马,目光扫过演武场方向——那片昔日弟子们挥汗如雨、金铁交鸣的空地,如今只余焦土,中央甚至残留着一些分不清是人还是兽的骨殖焦痕。

阿篱亦默然下马,月白的袄裙站在如此惨景前,更显出尘,却难掩哀伤。

她清亮如水的眼眸染上深沉的痛楚,静静地为这片逝去的乐土默哀。

“走吧,”鹿呦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掩盖,“去药庐。”

药庐的院墙已有多处坍塌,朱漆大门被暴力劈开,歪斜地挂在门框上。

院内种植的各种奇花异草或被践踏成泥,或被连根拔起,一片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血腥味以及一种奇特的、带着甜腥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的气息。

鹿呦和阿篱伏在院墙外一处半塌的假山后,屏息凝神。

“有人!”鹿呦眼神一凛,对阿篱道。

只见药庐那扇被砸烂的雕花木门内,影影绰绰晃动着几条人影,伴随着翻箱倒柜、砸碎器皿的嘈杂声响,还有不耐烦的呵斥:

“妈的!这破地方!值钱的丹药早被姓文的卷走了吧?”

“少废话!上头说了,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只金蟾!那可是宝贝!”

“听说那玩意儿能解百毒?要是献给大帅……”

“哼,别做梦了!赶紧找!这鬼地方阴森森的,老子一刻也不想多待!”

话未落音,门洞后的空气仿佛骤然凝滞!

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无声地弥漫开来,一个归化堂喽啰正挥刀劈砍一具散落的药橱,忽觉口鼻间气息一窒,似乎瞬间吸进了一口冰冷的铁屑!

他还未及转身,只觉左后肋“章门”穴位置一缕似有还无的寒气轻轻拂过,那感觉如冰凌划肤,轻柔得几乎像是幻觉。

他壮硕的身体猛地僵直!手中厚背刀“当啷”坠地,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尽,一层肉眼可见的青白色冰霜以恐怖的速度从他口鼻、眼角疯狂蔓延,直至覆盖整个头颅。

没有惨叫,只发出一声短促如“嗬”的抽气,他便直挺挺向后栽倒,砸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三?!”旁边一个瘦高个被溅起的灰土惊得猛回头。

昏暗的光线下,他只瞥见一抹月白衣影如同寒潭倒影般虚幻一晃。

惊骇之下,他反应倒也不慢,嘶吼着抽刀便欲扑向那鬼魅般的人影方向——“什么人!装神弄……”

“装神弄鬼”的“鬼”字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他咽喉部位陡然凹下去一个诡异的小坑,仿佛被无形的冰指精准点中“廉泉穴”!

噗!

一大口混杂着细小冰晶的暗红色血块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喷得满墙都是细碎的猩红冰花!

他双目暴突,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喉管深处发出咯咯的冰裂闷响,庞大的身躯抽搐着轰然倒地。

兔起鹘落间,两人毙命!毫无挣扎,无声无息!

剩下三个喽啰的寒毛瞬间倒竖!

“在后面!”最靠近门边的一个短须汉子嘶声大叫,肝胆俱裂,哪里还顾得搜什么金蟾,掉头就朝大门方向亡命奔逃。

眼看就要扑出药庐散架的朱漆大门,一道水蓝色的身影陡然在他眼前放大!

鹿呦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堵在了唯一的逃生之路上。她目光冷冽,指尖银芒吞吐欲射。

短须汉子眼中绝望炸开,冲势已然收不住,只能凭着一股求生的蛮勇,手中雁翎刀带着一道凄厉的寒光,不管不顾地朝着鹿呦当头劈去!

药庐角落那半斜塌的断墙阴影下,骤然迸发出一片狂暴的银灰色爪影!

一个惊魂未定的汉子被同伴惨死激起凶性,面目扭曲如饿兽,左手五指弯曲成寒光闪烁的尖钩,无声直插阿篱后心死穴!

右手短刺则阴狠抹向她修长颈项!他身法奇快,爪刺间劲风凄厉,竟带起鬼哭般的破空尖啸!

腹背受敌!

鹿呦眼中寒芒炸裂!

堵在门口的她身形微旋,似欲暂避劈头之刃,给阿篱腾挪空间,指间“雪魄针”幽蓝光芒急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