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泳池里的水花还没完全落下,日历上的数字已经跳到了集训尾声。
冠军赛的日子就要到了,空气里绷着一股无声的弦。
这天下午,李翔海刚结束一组累得眼前发黑的200蛙专项冲刺,正扒着池边喘气,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师爷谢希仁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运动服,慢悠悠踱到了隔壁泳道。
余思悦刚完成一组混泳分解训练,摘下泳镜抹脸。
“小子。”谢希仁声音穿透池水给余思悦叫了出来:“过来,咱把蝶仰转换那点尾巴,再捋捋。”
他下巴朝池边一努。
余思悦眼睛一亮,赶紧爬上来,水珠都顾不上擦,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
谢希仁背着手,趿拉着布鞋,领着他往池边安静处走,边走边开始比划:“上次说了核心是轴,借势滚,今天说说滚的时机,蹬壁瞬间那股力,怎么吃透……”
李翔海看着那一老一少的背影,嘴里好像突然变得又苦又涩。
他用力抹了把脸,把那股莫名涌上来的酸溜溜的憋屈感往下压。
师爷的小灶,果然还是开给余思悦了。
他认命地爬上岸,抓起毛巾胡乱擦着身上的水,眼神却忍不住瞟过去。
谢希仁枯瘦的手指在空中精准地划着弧线,余思悦听得全神贯注,不时点头,眼神亮得惊人。
师爷偶尔还上手,在余思悦腰腹比划一下,纠正他核心发力的点。
那耐心细致劲儿,跟平时对其他人言简意赅、甚至懒得废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李翔海越看越不是滋味,他也想抠细节啊!
他200蛙后程掉速的问题,不比余思悦的蝶仰转换问题小!
怎么师爷眼里就只有那个混泳的宝贝疙瘩?
一股陪太子读书的憋屈感,缠得他心头发闷。
他咋成了那个杵在旁边的背景板似的。
“啧,眼热了?”一个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李翔海一扭头,是崔嘉树,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嘴角挂着点看穿一切的笑。
“嘉树姐,我哪有!”李翔海梗着脖子反驳。
崔嘉树嗤笑一声,给他递了个能量棒:“老头儿就那德性,逮着顺眼的苗子就挪不动步。混泳那玩意儿,花样多,毛病也多,他老人家就好这种一步一步修正的瘾。你嘛…”
她上下扫了李翔海一眼:“主项蛙泳,练你的力量和耐力就完了,他觉得没啥好雕的,好啦,别乱吃飞醋了,姐姐指导你~”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李翔海听着更憋闷了。
合着他就是个只需要埋头苦练的力气活儿嘛?
他盯着那边还在认真听讲的余思悦,对方脸上那种被知识浇灌的满足感,刺得他眼睛疼。
他赌气似的抓起水壶猛灌几口,把毛巾往肩上一甩,转身就往器械房走:“嘉树姐咱走,练力量去!”
枯燥的杠铃推举,箭步深蹲,李翔海也练的热火朝天的,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他咬着牙,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顶了上来。
耐力不够?那就往死里磨,后程掉速?那就练到不掉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