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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缅北狼窝(1 / 2)

2023年5月的宜宾,竹海镇的竹浪正随着初夏的风轻轻起伏,青灰色的瓦檐下,一碗刚煮好的燃面冒着热气。小李坐在自家堂屋的木桌前,看着母亲颤抖着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笋干,突然红了眼眶——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吃到没有霉味、不用掺着狗粮的热饭。

桌角的手机屏幕亮着,是四川宜宾市公安局梁海分局民警发来的消息:“安心在家,后续事宜我们会跟进。”指尖划过屏幕,小李的思绪又飘回了那个尘土飞扬、充斥着电棍嗡鸣和狗吠的缅北小镇。

小李的家在宜宾市竹海镇,这里是“中国竹子之乡”,漫山遍野的楠竹像绿色的海洋,风一吹,竹叶沙沙响,能盖过镇上小集市的喧闹。2018年,22岁的小李从外地打工回来,没再出去——他看着家门口那片竹海,琢磨着做竹特产生意:收老乡家的竹荪、笋干,打包好卖给城里的餐馆和电商平台。

“小李,你这竹荪是不是今年新晒的?”每个赶集日,总会有熟客在他的小摊前停下。小李总是笑着掀开纱布,露出雪白的竹荪:“张婶,您放心,都是上周刚收的,没掺一点陈货。”他的小摊不大,就一张木桌,铺着蓝格子布,旁边放着一个泡沫箱,里面装着冰袋,怕天热坏了干货。

那时候的日子,算不上大富大贵,但足够安稳。每天早上,他骑着电动三轮车去山里收货,中午在老乡家蹭碗饭,下午回来打包发货,晚上跟母亲坐在院子里剥玉米,听她念叨“该找个对象了”。他跟母亲说:“等我再赚两年,把小摊扩成小店,就娶媳妇。”母亲笑着拍他的手:“不急,先把日子过稳当。”

2019年底,小李的生意刚有起色——他跟城里两家连锁餐馆签了供货协议,每个月能稳定赚八千多。他还在镇上租了个小仓库,打算年后进一批真空包装机,把特产卖到更远的地方。可谁也没料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2020年春节刚过,疫情的消息传到了竹海镇。一开始,只是镇上的集市停了,后来,城里的餐馆也关了门——餐馆老板给小李打电话,语气无奈:“小李,实在对不住,我们这停业了,货暂时不要了。”

小李拿着手机,站在空荡荡的仓库里,看着堆得像小山似的竹荪和笋干,心里发慌。他试着在网上卖,可快递停了,就算有人下单,也发不出去。老乡们也来问:“小李,还收笋干不?”他只能苦笑着摇头:“再等等,等快递通了再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仓库里的干货开始受潮,有的甚至长了霉点。小李心疼得直跺脚——那都是他真金白银收来的,还有一部分是跟亲戚借的钱。母亲看着他日渐憔悴,偷偷把自己的养老钱拿出来:“儿子,实在不行,咱就把货处理了,别亏太多。”

可处理也没人要。到了3月份,小李不仅赔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两万多块钱。他每天坐在家门口的竹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空落落的。他想过出去找工作,可疫情期间,哪里都不好找;想再做点小生意,又没本钱。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发小阿强打来的。

阿强跟小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年前去了“外地”,偶尔会给小李发些“赚钱”的朋友圈,比如晒豪车、晒现金。小李之前没太在意,觉得阿强可能是运气好。

“喂,强子,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小李接起电话,声音有点蔫。

“咋了?听你声音不对啊。”阿强的语气很热情,“是不是生意不好做?”

小李叹了口气,把疫情导致生意崩盘的事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阿强突然说:“兄弟,要不你跟我来干?我这边有个活儿,轻松,一年能赚几十万。”

小李愣了一下:“几十万?啥活儿这么赚钱?”

“电话销售,很简单,就是给人打打电话,介绍产品。”阿强说得轻描淡写,“现在好多行业都做这个,你之前做过生意,口才好,肯定能行。”

小李有点心动,但又有点犹豫:“在哪啊?离宜宾远不远?”

“不远,就在瓦邦,缅甸北部,离云南边境近,你坐车到云南,我让人接你。”阿强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对了,路费不用你出,到了公司,老板给报。”

挂了电话,小李心里翻来覆去地想:几十万,要是能赚到,不仅能还了债,还能把小店开起来。可他也听人说过,缅甸北部不太平,有点乱。他跟母亲商量,母亲皱着眉:“那地方太远了,要不还是在本地找活儿吧?”

可那时候的小李,满脑子都是“赚大钱”,没把母亲的担心放在心上。接下来几天,阿强又打了好几次电话,每次都催他:“兄弟,机会不等人,我这都帮你留好位置了,再不来就给别人了。”还发了几张“公司宿舍”的照片——照片里是干净的单间,有空调,有阳台。

小李彻底被说动了。他跟母亲说:“妈,我去试试,要是不行,我就回来。”母亲拗不过他,只能帮他收拾了行李,塞了几百块钱在他兜里:“在外边照顾好自己,有事给家里打电话。”

2020年3月中旬,小李背着行李,坐上了去云南的火车。他不知道,这一去,等待他的不是“年薪几十万”的工作,而是地狱般的三年。

从宜宾到云南边境,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再转长途汽车。到了云南一个小镇,阿强说的“接他的人”来了——是两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迷彩服,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

“是小李吧?跟我们走。”其中一个男人说,语气没什么温度。

小李跟着他们,坐上了一辆破旧的皮卡车。车开了两个多小时,越开越偏,最后停在了一片山林边。“下来,跟着我们走。”男人说。

小李跟着他们翻山,山路崎岖,到处是碎石和荆棘,他的鞋子被划破了,脚也磨出了血。走了大概三个小时,终于到了一条河边——河对岸,就是缅甸瓦邦。

“快,坐船过去。”男人催促着,把他推上了一艘小竹筏。竹筏很小,只能坐两个人,船夫划着桨,河水湍急,小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到了对岸,是一个尘土飞扬的小镇,路边全是低矮的铁皮房,墙上贴着“招工”的海报,上面写着“月薪过万,包吃包住”。几个背着枪的人站在路边,眼神凶狠地盯着来往的人。

“跟我们去公司。”接他的男人又说,带着他往小镇深处走。走了大概十分钟,到了一栋两层的铁皮房跟前,门口站着两个拿着电棍的看守。

“进去吧。”男人把他推进门,然后转身就走。

小李刚进门,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就走了过来,伸手:“手机拿出来。”

“为啥要拿手机?”小李有点警惕。

“公司规定,上班期间不能用私人手机,统一保管。”男人的语气很强硬,旁边的看守也凑了过来,手里的电棍发出“滋滋”的响声。

小李不敢反抗,只能把手机递了过去。男人接过手机,随手扔在一个铁盒子里,里面已经装了十几部手机。

“跟我来。”男人带着他上了二楼,推开一间房门——里面挤了二十多个人,都是年轻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脸色都很苍白。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排气扇在转,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和霉味。

“找个地方坐下,不准说话,不准乱动。”男人说完,就关上门走了。

小李找了个角落坐下,旁边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偷偷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说:“你也是来做‘电话销售’的?”

小李点点头:“是啊,你呢?”

“我也是,被骗来的。”年轻人叹了口气,“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公司,是诈骗窝点,我们都被控制了。”

小李心里一沉:“你怎么知道?”

“我来了三天了,手机被收了,不让出去,每天只能吃两顿稀饭。”年轻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想回家,可他们看得太紧了。”

小李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想起母亲的叮嘱,想起家里的竹浪,心里又悔又怕。可现在,手机被收了,门被锁了,他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小李和其他年轻人被关在房间里,每天只能吃两顿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稀饭,想上厕所,得先跟看守打报告,然后由看守跟着去——厕所是露天的,又脏又臭。他们不准交流,一旦被看守发现说话,就会被用电棍打。

小李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出去。可他看着门口荷枪实弹的看守,又不敢轻举妄动。他想起阿强,想起那个热情的发小,心里又恨又气——原来,所谓的“好兄弟”,只是把他推进火坑的刽子手。

2020年8月,小李被关了五个月后,终于被“转移”了——两个看守把他从铁皮房里拉出来,推上了一辆皮卡车。车开了大概一个小时,停在了一栋更大的建筑前,上面写着“xx科技公司”。

走进公司,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链子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张纸。“你叫小李是吧?”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签了这张欠条,你就可以‘上岗’了。”

小李拿起纸一看,上面写着:“今欠xx公司10万元,用于支付‘劳务介绍费’,将通过工作所得偿还,若未还清,自愿接受公司处罚。”

“我没借你们钱,为什么要签?”小李下意识地拒绝。

“没借?”金链子男人冷笑一声,指了指门口的看守,“你从瓦邦过来,路上的路费、食宿费,都是我们给的;把你从之前的地方‘买’过来,又花了5万。这10万,是你欠我们的。”

小李这才明白,原来他和其他年轻人,都是被“倒卖”的——之前控制他们的人,是专门“招工”的中介公司,把他们骗来、控制住,再卖给诈骗公司,诈骗公司再让他们签欠条,相当于“买人”的钱,要由他们自己还。

“我不签。”小李咬着牙说。

“不签?”金链子男人挥了挥手,两个看守立刻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电棍,还有一个看守竟然端着一把枪,枪口直接顶在了小李的太阳穴上。

冰冷的枪口贴着皮肤,小李的身体瞬间僵住了。“签不签?”看守的声音很凶。

小李看着枪口,又看了看金链子男人的眼神,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颤抖着拿起笔,在欠条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欠条,小李被直接带到了“机房”——一个几百平米的房间,摆满了电脑,每个电脑前都坐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电话,嘴里说着什么。“坐下,这是你的工位。”一个看守把他推到一个空位上,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话术,“照着念,每天必须骗到5000块,完不成任务,就等着受罚。”

小李看着话术单,上面全是骗钱的套路:“您好,我是xx金融公司的,您有一笔额度可以提现,需要先交手续费”“您的快递丢失了,我们可以赔偿,但需要您提供银行卡信息”……他之前做小生意,从来都是诚信经营,现在让他骗别人的钱,他实在做不到。

第一天,小李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电话,却一个都没打出去。到了晚上,看守过来检查业绩:“你今天骗了多少钱?”

“我没打……”小李的声音很小。

“没打?”看守二话不说,拿起电棍就朝他的胳膊打了过去。“滋滋”的电流声响起,小李疼得大叫一声,胳膊瞬间就肿了起来。“明天再完不成任务,就打断你的腿!”

接下来的几天,小李只能硬着头皮打电话。可他说话结结巴巴,根本没人信他的话。有一次,他给一个老人打电话,老人说:“小伙子,你这是诈骗吧?我儿子是警察,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小李吓得赶紧挂了电话。

业绩一直完不成,小李每天都要被打。有时候是电棍,有时候是皮带,有时候是拳头。他的胳膊、背上全是伤,旧伤没好,又添新伤。机房里的其他人也一样,只要完不成任务,就会被虐待。有一次,一个年轻人因为连续一周没业绩,被看守打得嘴角流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小李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回家。

在机房待了一个月后,小李认识了两个跟他一样想逃跑的年轻人——一个是贵州的小杨,一个是湖南的小陈。他们三个偷偷约定,等看守换班的时候,趁乱逃出去。

换班时间是晚上12点,那时候看守会去吃饭,只有一个人在门口守着。他们计划好:小杨负责引开门口的看守,小陈负责开门,小李跟着他们一起跑。

那天晚上,小李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又紧张又期待——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母亲的笑脸,看到了竹海镇的竹浪。

11点50分,小杨悄悄起身,走到门口,故意咳嗽了一声。门口的看守不耐烦地问:“干什么?”

“我想上厕所。”小杨说。

看守骂了一句,打开门,跟着小杨往厕所走。小陈趁机冲过去,打开了宿舍的门。“快,跑!”小陈压低声音说。

小李跟着他们,撒腿就跑。宿舍在一楼,出门就是一片空地,空地尽头是公司的大门。他们跑得很快,眼看就要到大门了——突然,一束强光灯照了过来,像舞台上的追光,瞬间把他们钉在了原地。

“站住!别跑!”看守的喊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嗖嗖”的风声——是看守在扔石头,还有狗吠声,越来越近。

小李回头一看,几个看守拿着电棍、牵着狼狗追了过来,还有两辆皮卡车开着大灯,朝他们冲过来。“快跑!”小李大喊一声,可他们怎么跑得过汽车和狼狗?

没跑几步,小陈就被狼狗扑倒了,狼狗咬着他的腿,疼得他大叫。小杨想回去救他,却被看守用电棍打倒在地。小李也没能幸免,一个看守从后面追上他,用皮带缠住他的脖子,把他拽倒在地。

他们三个被拖回了公司,关在了一间小黑屋里。金链子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根钢管:“想跑?我让你们知道,跑的后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