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五月份,赵墨参加了清河理工大学的保送生考试,正式成为了她爸的校友。是的,清河工学院早已更名成了清河理工大学。
彻底放松下来的赵墨,悠闲地不知该干些什么。好友们都还奋战在高考的二模三模中,她自己则早早地收拾了书桌回家去了。
于是,她有了更多的时间泡在姥姥姥爷跟前了。
赵墨记得,那天早晨起来,太阳就又大又毒。她姥爷吃完早饭,颤颤巍巍地洗了条小手绢,然后又颤颤巍巍地,把小手绢挂在了阳台上最高的晾衣杆上。
王瑞芝在外头埋怨道:“那来小的一块手绢,不能攒攒再洗,非得现在洗,还非要挂下那来高做甚了。”
杨绍云挂完手绢,就觉得一阵头晕,胸口憋闷。王瑞芝琢磨,是不是昨天这老头非得顶着上午的大太阳出门遛弯儿,中了暑了。
从柜子里翻出来藿香正气水,叫杨绍云喝了,上床去躺着。
然而,杨绍云却难受的躺不住。
王瑞芝这才有点着急了,赶紧给早已在清河机械厂医院,做了多年总护士长的杨昕岚打去了电话。
半晌,杨昕岚叫上了厂医院的救护车,风风火火到了家。一进门,救护人员就给杨绍云做起了检查。做完检查后,却跟杨昕岚说,最好别往厂医院跑了,时间怕来不及。
杨昕岚赶忙打了几个电话以后,就开始布置道:“妈,你给我爸爸先收拾的,后头叫赵墨给送上一趟的。我先带上我爸爸去保林哥他们医院的。我倒和保林哥说好了,他给留了个床位,叫我爸爸直接去了,就先办了住院检查的。”
自从孙女们也都上了大学以后,王瑞芝就不再轻易做主了。搬来杨清岚的房子以后,更是有事,就找两个闺女们讨主意了。
这个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东西的小老太太,终究还是老了。
听了杨昕岚的安排,王瑞芝连连点头说好,就拽上赵墨一起回屋收拾住院要带的东西了。
杨昕岚则是走过去,想要搀扶住杨绍云,却被杨绍云一把推开,自顾自地走到穿衣镜前头,把刚刚穿好的,王瑞芝熨烫的笔挺的白衬衫整理了一番。把衣领也别好以后,杨绍云中气十足地冲着王瑞芝喊了一嗓子:“不要忘了拿尿壶!”
“知道了!赶紧走哇,这是又等甚了?”王瑞芝一边手里不停,一边又习惯性地抱怨了一句。
跟着一起收拾的赵墨,听着她姥爷的嗓门,心里舒了口气。还惦记自己的尿壶呢,肯定没啥大问题。往年也每年都上医院住上几天,做个全身检查的。今年就当提前去了。
一边把她姥姥翻出来的东西往包里装,赵墨还一边跟她姥姥吐槽她姥爷:“看我姥爷那派头,肯定在医院待上两天就嫌麻烦,闹得要回来了。咱们不给他带的太多。”
“嗯。就是。少带上些。反正保林的医院过上条马路就到了。”王瑞芝也就着外孙女的话说着。
等到赵墨拎着包和尿壶,晃晃悠悠走到医院的时候,杨绍云已经办理好住院,躺在了病床上。
看到赵墨进去,都顾不上还在向他阐述后面要做的检查的王保林,杨绍云就冲赵墨招了招手,把套着塑料袋的尿壶拿了过去。只看了一眼,杨绍云就板了脸,说道:“咋地拿的是这个了?”
赵墨则一脸懵地问道:“咱家有几个尿壶了?”
看着赵墨啥也不清楚的样子,杨绍云把赵墨手机讨了过去,给家里的王瑞芝打了电话。一通解释以后,杨绍云把手机还给赵墨,说道:“去回的换的哇。你姥姥知道该拿哪个了。”
刚顶着太阳走到医院的赵墨,气儿还没喘匀,就跟保林大爷打了个招呼,又回去了。
路上还碰到了请好假,来接替杨昕岚的杨清岚。
杨清岚手里拿着一堆单子,问道:“东西都拿过来了?咋地拿上尿壶又作甚的呀?”
“我姥爷说尿壶拿错了,叫回的换得了。”
“那你赶紧去哇。等等再过来要是你姥爷已经去检查的了,你就把尿壶先放到他那病床底下的啊。”
“哦。知道了。”
到了家里,王瑞芝神色有些紧张地递上刚收拾出来的尿壶,接过旧尿壶,问了一句:“你姥爷咋说了?”
“人家不是刚刚才给你打了电话了?好的了。我妈也过的了。难保我再走回的,我姥爷就去做检查的了。”
“哦,行了。你看见你保林大爷可记得打招呼啊,不敢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