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崇偃的脸皮抽筋一般，不停地抽搐着。从听到他撞墙自尽开始，他的脸皮就开始抽搐了，只是远没有现在抽搐得厉害。
陶孟徽撒谎了。
他们在拿她和郑元方做交易时，的确说过要保证她性命无忧，但那只是为了表示，他们很看重她，拿她换取三个入武氏族学的名额，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在他们决定诬告她和谢瑶有旧仇的那一刻，就等于放弃了她。
‘李代桃僵’哪有那么容易？
那不过是说来安抚他们良心的面子话罢了。
可她从火里逃了出来。
眼下，还当着他们的面，撕破了他们虚伪的嘴脸。
陶崇偃活了大半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如今被她当面戳穿，偏偏还发作不得，心里自然又恨又怒。
陶季方、陶伯玉、陶叔远、陶孟徽虽然没有他那么夸张，也都绷着身子，或紧握拐杖，或紧抓扶手，脸色又臊又难看。
至于陶衡……
陶衡在她说出撞墙自尽，以证清白后，就如一摊烂泥，软在了椅子中。
得知她还活着，他比谁都高兴。
他没有想放弃她，可他是族长，他……
听着她死里逃生的那些话，陶衡心口一痛，一口血又呕了出来，到了嘴边，又被他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们不知道，如果我们知道……”
“行了，别假惺惺的了，恶心！”陶令仪打断陶孟徽的话，冷笑质问，“知道我还活着也不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了，就是我坐在这里，也有大半个时辰了，有谁问过我额头的伤是哪里来的，又是怎么从火场里逃出来的吗？”
陶孟徽沉默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们既然选择了利益当先，那就坚持到底，别跟我谈什么感情，在你们选择放弃我的那一刻起，我和你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了！”
该发泄的都已经发泄了，陶令仪神清气爽道，“条件我已经说过了，我必须是第一个见到伺候苏见薇的傅母和婢女的人，否则，这些名单明日就会全浔阳城的人，人手一张！”
放完狠话，陶令仪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住！”在她距离门口还有五步之遥时，陶崇偃握紧拐杖，站了起来，“既然你不能为我陶氏所用，还有为害陶氏的想法，那也留你不得了。”
崇文堂的门从外面打开，陶仲谦带着四个妇人走了进来。
从四个妇人走路的形态来看，都是练家子。
“你看这事闹得，”陶仲谦搓着手，一脸和善，“大小姐，不管你认不认，你骨子里流着的都是浔阳陶氏的血。我们浔阳陶氏要是完了，你再有本事，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快给你祖父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陶令仪看向陶衡。
陶衡低垂着头，并不看她。
“大小姐，你也别为难你父亲，”陶仲谦好脾气地劝道，“你父亲是族长，担负着陶氏近千人的生存，就算他想帮你，我们这些人也不会答应。你就听个话，给你祖父道个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