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接回伺候苏见薇的傅母和婢女,本就是她的提议;
二是她特意告诉他们苏见薇的消息,必然是苏见薇还没有交代那部分书信的下落,否则崔述早就抓人了,轮不到她回来跟他们周旋。
既然她有所‘求’,那么就好商量了。
三是从她今日的表现来看,她很有些本事,崔述似乎也很看重她。放她在眼皮子底下,既可以预防她背着他们,先一步拿到那部分书信,也可以借她,和崔述搭话。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能不能光耀门楣已经不重要,尽快摆脱与谢瑶遇害案的干系,拿回他们诬告她与谢瑶有旧仇的那份证据,才是最要紧的。
陶衡看一眼陶令仪:“天亮之前,应该能到。”
其实,最多子时就能到,但事关陶氏的声望,不得不欺瞒于她。
“太慢了。”陶崇偃摇头。
虽然苏见薇还没有交代,但以崔述的手段,谁也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一旦她坚持不住,交代了那部分书信的下落,那他们不仅仅是失了先机,还失了与崔述谈判的筹码。
“不要等他们回陶氏了,”陶季方果断道,“让墨钧带人前去接她们,接到人后,立刻问清楚那部分书信的下落!”
“不用墨钧,我亲自前去!”陶衡起身就走。时间紧迫,让谁去,他都不放心。
陶季方点头:“也好。”
她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他们就这么无视了她?眼见陶衡已经走到门口,陶令仪赶紧叫住他:“你等一下。”
陶衡脚步不停:“瑗瑗听话,有什么事,等父亲回来再说。”
“好呀,那父亲就走吧。”陶令仪从善如流。
她何时这般听话了?陶衡狐疑地停下了脚步。
陶令仪戏谑:“父亲怎么不走了?”
果然有事,陶衡朝陶仲谦使了眼色,陶仲谦了然地出了崇文堂,找到陶墨钧,交代他速速前去接应伺候苏见薇的傅母和婢女,无论用什么手段,务必要问出那部分书信的下落。
陶衡则敛起心中的急迫,扬笑坐回陶令仪的身边,拿起茶壶,给她添了杯茶:“父亲觉得,还是瑗瑗的事更重要。”
“既然我的事更重要,为什么每次面临选择的时候,父亲的第一选项,永远都是陶氏呢?”陶令仪问。
陶衡哑口无言。
陶令仪其实并不在意他的选择,之所以再三地问他,不过是替小姑娘不值罢了。
微微勾一勾嘴角,也不再给他申辩的机会,陶令仪从怀里拿出崔述交给她的那份名单,放到茶盘上,推到他跟前:“父亲着急忙慌的非要亲自去接伺候苏见薇的傅母和婢女,是想赶紧找到那部分书信的下落后,去找崔刺史交换这个吧?”
陶衡的目光落在名单上的瞬间,瞳孔便一阵紧缩,她已经知道了!
下一瞬,他猛地抬眼看向陶令仪,心脏骤痛,喉咙也干涩得似含了粗沙一般:“瑗瑗……”
“道歉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已经听腻了。”陶令仪冷漠地打断他的话,“而且,我已经给过你太多次机会了。在我与陶氏之间,但凡你有一次选择我,这份名单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但很可惜,你一次也没有。”
这些话,当然是骗他的。
哪怕他的选择每一次都是她。
这份名单依旧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说,无非是想让他内疚罢了。
小姑娘都已经死了,他做何选择,早已经不重要了。
“瑗瑗,对不起。”陶衡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他也不想选择陶氏,可他是族长,他必须选择陶氏,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话都涌上了喉咙,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是族长不错,可他也是父亲。是他无能,不能两头兼顾。
“我说过,道歉的话我已经听腻了。”陶令仪起身,拿起名单,交给陶崇偃后,又将怀里她誊写的那四份名单拿出来,给陶季方、陶伯玉、陶叔远和陶孟徽,各递了一份。
在他们看到名单后,齐变的脸色中,陶令仪轻快地开了口:“伺候苏见薇的傅母和婢女回来,如果我不是第一个见到她们的人。我保证,明日浔阳城所有人,都会人手一份名单,也会人人皆知,陶氏为了攀权附贵,诬告我杀人一事。”
“胡闹!”陶崇偃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陶氏要是没了,于你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