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台上，杯子里的水，在几秒内结成了冰。
旁边的分析员吓得后退两步，撞翻了椅子。
但林默没管这些。他的眼睛睁开了，那双冰蓝色的瞳孔，现在亮得像两颗微型恒星，里面倒映着屏幕上所有的数据流，所有的能量分布，所有的战场信息。
然后，他看见了。
不是用眼睛，是用某种更深层的感知。
他看见了城市里每一处能量流动，看见了雾气中“清道夫”的控制网络，看见了那些从下水道爬出来的怪物身上，那些细微的、闪烁的能量节点——那是弱点，是控制信号的接收点，是……开关。
“……秦风。”他开口，声音变了，变得冰冷、平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让所有人，瞄准目标胸甲下方三寸的位置。那是能量节点，打碎了，控制信号就断了。”
秦风那边愣了一下，但没问为什么：“明白！所有人听令，瞄准胸甲下方三寸！集火！”
枪声再起。这次不一样了——之前打“清道夫”，往往需要好几枪才能放倒一个。现在，只要子弹命中林默说的位置，怪物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瞬间僵直，然后倒地不起。
效率翻了三倍不止。
“有效！”雷峰那边兴奋地吼，“老大你怎么知道这招的？！”
林默没回答。他的视线转向污水处理厂方向。那里的能量聚集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像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杰克，你还需要多久？”他问，声音依然冰冷。
“两分钟！最多两分钟！”杰克那边背景音是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老大你声音怎么了？听起来怪怪的……”
“到了之后，不用降落。”林默说，“把发射器调到最大功率，对准污水处理厂方向，发送‘唤醒’信号。持续发送，直到我让你停。”
“唤醒？那不是会让它们更活跃吗？”
“听我的。”
“……明白了！”
两分钟。林默盯着屏幕上的能量读数，手指在操作台上轻轻敲击。每敲一下，掌心就有一股冰蓝色的微光闪过。
他在计算。
计算能量聚集的速度，计算“清道夫”的分布密度，计算……那个“引爆点”。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前线压力稍减，但污水处理厂那边的能量读数已经红得发黑。监测员的声音在抖：“读数超过安全阈值百分之五百……还在升……”
“杰克，到了没？”林默问。
“到了！正在调整参数……好了！发射器启动！”
屏幕上，代表发射器功率的曲线猛地蹿升。
同时，污水处理厂方向，那团已经凝聚到极致的能量，像是被投入火星的炸药桶——
轰！！！
不是爆炸，是更可怕的能量爆发。一道紫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夜空，连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基地都能看见。
但诡异的是，光柱没有扩散，没有引发冲击波，而是……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在原地疯狂旋转，扭曲，然后——
向内坍缩。
就像黑洞吞噬光线一样，那团恐怖的能量，在几秒内，被自己吸回了原点。
消失了。
监测屏幕上的能量读数，直接从红色掉到了绿色，低得可怜。
城市里的紫色雾气，也在迅速消散。“清道夫”们像突然断了电的机器人，动作变得僵硬、迟缓，然后一个个倒下。
前线，枪声渐渐停息。
通讯器里传来秦风不敢置信的声音：“……结束了？”
“……暂时。”林默说，声音里的冰冷感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杰克，关掉发射器。秦风，带人清理战场，检查有没有幸存者。注意……不要靠近污水处理厂核心区，那里可能有高浓度能量残留。”
命令一条条下达。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只有林默还站着。但他脸色白得像纸，扶着操作台的手在微微颤抖，掌心那些冰蓝色的脉络已经黯淡下去，但皮肤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苏婉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林默！”她跑过来扶住他，“你怎么样？刚才那是……”
“……没事。”林默说，声音很轻，“就是……有点累。”
他看向屏幕。城市渐渐恢复平静，紫色雾气散去，晨曦开始照亮残破的街道。绿色光点正在集结，清点伤亡，救助伤员。
赢了。
暂时赢了。
但他知道，代价是什么。
他推开了那扇门。
虽然只推开了一条缝，虽然立刻又关上了。
但门已经开了。
里面的东西，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他在哪里。
知道了……他可以开门。
下一次呢？
下一次，他还能这么幸运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他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