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灰白色的光线透过仓库高窗的缝隙,切割出几道斜斜的光柱,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阿雅早已醒来,正借着微光擦拭着她那把唯一的匕首,动作专注而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圣物。小七还在熟睡,呼吸均匀了些许。苏婉则伏在充当桌子的木箱上,借着光柱,用捡来的炭笔在一张相对平整的旧图纸上勾勒着改良净水系统的草图。
新的一天,也是她们在“希望前哨”实践理念的第一天。
玛莎如约提供了“有限的资源”——一个破旧但尚能使用的工具包,以及允许苏婉在指定区域(一个废弃的储水窖和一小段围墙)进行改造的许可。同时,她也指派了两个面带疑虑、看起来并不情愿的年轻人作为苏婉的“助手”,与其说是协助,不如说是监视。
苏婉并不在意。她深知,信任需要用行动来换取。
储水窖是前哨的生命线之一,但现有的净化方式极其原始,仅靠简单的沉淀和偶尔投放稀缺的消毒片,水质浑浊,时有腹泻病例发生。苏婉的计划是利用能找到的材料——沙石、木炭、甚至某种多孔火山岩的碎屑——构建一个多级过滤系统,并设计一个利用太阳能(尽管极地阳光微弱)加速水循环和初步杀菌的简易装置。
工作并不轻松。搬运沉重的材料,在冰冷的水窖中作业,还要应对两个助手时不时的消极怠工和隐晦的质疑。
“这东西真能行?别白费力气了。”一个叫杰克的年轻助手嘟囔着,将一筐沙子重重放下,溅起一片水花。
苏婉没有生气,她挽起沾满污渍的袖子,亲自跳下水窖,开始铺设过滤层。“理论上,每一层材料都能去除不同大小的杂质和部分微生物。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她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阿雅没有参与具体施工,但她始终在不远处警戒,或是默默地搬运一些苏婉和那两个年轻人难以撼动的重物。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和支持。当杰克试图偷懒溜走时,阿雅只是无声地挡在了他的去路上,眼神冷冽,杰克立刻讪讪地回到了工作岗位。
小七醒后,也跑到了水窖边。她帮不上忙,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苏婉忙碌。偶尔,她会小声对苏婉说:“苏婉阿姨,那个高高的哥哥(杰克)……心里觉得你在骗人,但矮一点的哥哥……有点好奇。”她的感知,让苏婉能更准确地把握“助手”们的情绪,调整沟通方式。
一天下来,苏婉累得几乎直不起腰,手指被粗糙的材料磨破,冰冷的窖水浸透了裤腿,寒气刺骨。但过滤系统的雏形总算搭建起来了。
第二天,第三天……苏婉继续完善着系统,增加了利用黑漆漆的旧金属板吸收热量促进水循环的部分。过程依旧充满艰辛和质疑,甚至连一些前哨的居民也开始私下议论,觉得这个新来的女人在搞些不切实际的“玩意儿”。
阿雅始终如影随形,用她沉默的方式清除着一些潜在的麻烦——比如,驱赶了试图偷取工具的人,或是用眼神制止了准备恶作剧的孩童。她不需要言语,行动就是她的语言。
小七则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前哨里探索,她纯净的眼神和怯生生的样子,反而让一些hardened的幸存者心生一丝柔软。偶尔会有妇人塞给她一小块干果,她会先看看苏婉或阿雅,得到允许后才小心接过,细声说谢谢。她像一颗微小的种子,在坚硬的土地上,悄然萌发着一丝人性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