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猴三垂在腿上的手,悄悄往门边挪。破木门的合页早锈死了,门栓上积着厚灰。
手指刚碰到冰凉的门栓,余光就瞥见猴三的胳膊动了动——黑丝正顺着他的袖口往外冒,像有生命似的。
向福贵的手猛地一抖,拧门栓的动作顿了半秒,就是这半秒,后腰突然一紧!
是黑丝!从猴三身上飞出来的黑丝,跟条凉飕飕的鞭子似的缠住他腰,猛地往后一拽!向福贵“哎哟”一声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门槛上,疼得眼前发黑。
回头一看,更多黑丝从猴三身上涌出来,顺着地面爬过来,缠上他的手腕脚踝,跟拖死狗似的往猴三跟前拽。
“放开老子!”向福贵挣扎着骂,可黑丝越收越紧,勒得他骨头都疼。
更邪门的是,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念头——“找阴脉……吞死气……”,这想法不是他的,却跟有只手在脑子里搅似的,逼着他想往矿洞方向走。
他这才明白,那破黑石、猴三的身子,还有山里的阴邪玩意儿,早缠成了一团,生出了“共生的邪念”——猴三的身子是壳,黑石是芯子,它们要吞更强的活物,要找阴脉节点把死气全放出来,而自己,成了它们攥在手里的傀儡。
黑丝把向福贵拖到猴三跟前,猴三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抬手就抓住了他胳膊。
向福贵能感觉到,黑丝正顺着自己的胳膊往上爬,冰凉的触感钻到骨头缝里,连带着那“找阴脉”的念头,也越来越清楚。
“猴三!你醒醒啊!”向福贵哭了,眼泪混着脸上的泥往下淌,“是叔不对,叔不该贪那破钱,你别被这玩意儿控住!”
猴三没应声,抓着他胳膊的手反倒更紧了。
黑丝已经爬满向福贵的小臂,把两人的胳膊缠在一起,跟焊死了似的。
屋外传来“沙沙”的虫爬声,是被黑石味儿引过来的蚀虫,正围着小屋打转,有的已经顺着墙缝往屋里钻,触须上的黏液在光线下泛着恶心的光。
向福贵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他这是被自己的贪心拖进了地狱,现在还要被这邪念带着去捅阴脉的窟窿,去放更多死气——这都是他自找的。
可看着猴三那张没半点活气的脸,心里还是疼得慌:“猴三,叔陪你……真到了阴脉那儿,叔拼了这条命,也不让这玩意儿再害人……”
黑丝像是听懂了,稍微松了点劲,却还是拖着他往门外走。
猴三跟在旁边,动作比之前灵便了些,黑丝在两人脚底下织成一张网,一步步朝着矿洞的方向挪。
小屋外的蚀虫越来越多,跟在他们后头,“沙沙”的声响在静悄悄的山林里,听得人心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