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海归来后的第三天，林越在农庄主屋的密室里，将新获得的六块钥匙碎片一一取出。
它们在桌面上排列成环形，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微光：从凯兰那里获得的紫色碎片已经净化成银色；从吞噬者眼中取得的五块分别是深蓝、翠绿、赤红、土黄和灰白；加上林越体内原有的两块金色碎片，七钥已聚其六，只差最后一块。
当六块碎片靠近时，它们开始共鸣，光芒交相辉映，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光环。空气中的能量密度急剧升高，连桌上的纸张都无风自动。林越能感觉到钥匙间相互吸引的力量，它们渴望重聚，渴望完整。
但最后一块碎片在哪里？
奥利弗老矮人戴着特制的能量过滤眼镜，仔细研究每一块碎片：“从颜色和能量特征看，这六块对应六种基本力量：金色是时间与空间，银色是生命与死亡，深蓝是水与精神，翠绿是自然与生长，赤红是火焰与毁灭，土黄是大地与稳定，灰白是秩序与法则。”
“那缺失的一块呢？”阿斯特法师问。
“按古代奥术理论，第七种应该是……”奥利弗翻阅古籍，“‘混沌与创造’，或者‘虚无与可能性’。颜色可能是黑色，也可能是透明的，或者……不断变化的。”
“含义是什么？”
“前六种是构成世界的基础法则，第七种是超越法则的存在。”老矮人表情凝重，“它是变化的源头，是创造与毁灭的合一，是可能性本身。如果其他钥匙碎片是规则，第七块就是规则的例外。”
林越想起伊修达尔记忆中的第七个守护者——那个名字被模糊的人。难道他就是第七把钥匙的持有者？他代表的是混沌与创造？
“找到第七块的线索吗？”
奥利弗摇头：“协会的记载中，关于第七守护者和第七钥匙的记录最少，几乎被刻意抹去。只有一句话：‘当六钥重聚，第七钥自现’。意思是，当六块聚集时，第七块会因为共鸣而自动显现位置。”
林越看向桌上共鸣的光环：“那么现在它应该显现了，但我们什么都没感觉到。”
“也许需要时间，或者……特定条件。”阿斯特推测，“比如满月、特定地点、或者某种仪式。”
这时，通讯水晶同时传来几条消息——其他四支队伍的报告几乎同时抵达。
首先是翡翠梦境的艾莉娅。半精灵少女的影像出现在水晶球中，背景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森林，但她的表情并不轻松。
“老板，枯萎地带的调查有进展了。”艾莉娅汇报，“根源不是深渊侵蚀，而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我们在枯萎中心发现了一个被封印的古代存在，它自称‘枯萎王’，是上古时期被德鲁伊教派封印的邪神残片。”
“它和钥匙有关吗？”
“有关。”艾莉娅点头，“枯萎王说，它是在第七纪元末期被封印的，当时封印它的人就是第七守护者。作为封印的钥匙，守护者将一部分自己的力量——第七钥匙的碎片——留在了封印中，作为维持封印的能量源。”
林越精神一振：“所以第七块钥匙碎片在翡翠梦境？”
“是的，但有个问题。”艾莉娅苦笑，“如果我们取走钥匙碎片，枯萎王的封印就会松动。长老们的意思是，要么找到替代能量源维持封印，要么……彻底消灭枯萎王。前者需要巨大的能量，后者风险极高——即使是残片，它也是上古邪神。”
一个艰难的抉择：要么冒险释放邪神取得钥匙，要么放弃钥匙但维持封印。
“你们能评估彻底消灭它的可能性吗？”
“我和长老们讨论过，理论上可行，但需要准备。”艾莉娅说，“需要至少三位大德鲁伊级别的施法者，还需要一件强大的净化圣物，以及……钥匙的力量。枯萎王的力量本质是‘混沌与腐朽’，只有第七钥匙代表的‘创造与新生’能真正克制它。”
“需要多长时间准备？”
“一个月，如果一切顺利。”艾莉娅计算，“德鲁伊教派有两位大德鲁伊可以帮忙，还需要一位。圣物方面，生命神殿有一件‘生命之种’，但需要莉亚牧师帮忙协调借用。最关键的是钥匙力量——需要您亲自来一趟，用您已有的钥匙碎片激发第七碎片的共鸣，削弱枯萎王，然后我们才能实施净化。”
林越记下要求：“我会安排。你先留在翡翠梦境，继续准备，我处理完其他事务就去。”
“明白。另外……枯萎王在沉睡中传达了一些信息。”艾莉娅犹豫了一下，“它说‘盛宴的钟声已响，主菜即将上桌，配菜们正在就位’。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很不好。”
又是“盛宴”。林越的心沉了下去。吞噬者说过，枯萎王也说，这显然不是巧合。
“继续监视，有任何新信息立即报告。”
翡翠梦境的通讯刚结束，机械境的消息传来。金姆的影像出现在水晶中，年轻地精工程师看起来疲惫但兴奋。
“老板！谈判成功了！逻辑核心接受了我们的条件，签订了魔法契约！”金姆举起一块发光的金属板，“这是钥匙碎片，它被保存在机械境的‘真理宝库’中，作为所有知识的象征。”
金属板上镶嵌着一块不断变色的碎片——时而透明，时而漆黑，时而彩虹色，无法固定形态。这正是第七钥匙碎片该有的样子：混沌与创造。
“它没有提什么条件？”
“提了，但很合理。”金姆解释，“逻辑核心希望与农庄建立长期知识交流渠道，定期交换研究成果。另外，它要求我们提供一份‘人类情感体验样本’——不是技术资料，而是真实的、有情感的人类在机械境生活一段时间，让构装体们观察学习。”
“观察人类生活？”林越皱眉，“这涉及隐私和伦理。”
“可以选择自愿者，而且可以设定严格界限。”金姆说，“逻辑核心保证不会进行任何伤害性或强制性的观察。它只是想知道‘拥有情感的生命是如何做出非逻辑决策的’，这被认为是它们突破智能瓶颈的关键。”
林越思考片刻：“可以，但需要制定详细的协议，保护自愿者的权益。你负责谈判细节，我批准原则。”
“明白！另外……有个奇怪的现象。”金姆压低声音，“当我拿着钥匙碎片时，感觉到它在……呼唤什么。不是声音，是某种引力，指向某个方向。我问逻辑核心，它说碎片一直很安静，直到今天才出现异常。”
“今天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大约一小时前。”金姆看了看时间，“正好是你们收集齐其他六块碎片的时间。”
六钥重聚，第七钥自现。奥利弗说的没错。
“保护好碎片，尽快带回农庄。”
“已经在返程路上了，预计五天后抵达。”
机械境的消息刚断，永恒雪山的通讯接入。雷蒙德的影像带着雪花干扰，但声音清晰：
“大人，交涉成功了！冰霜巨人部落同意让我们进入神殿！”老兵难得地露出笑容，“不是因为武力，而是因为……我们找到了共同语言。”
“什么共同语言？”
“锻造和饮酒。”雷蒙德笑了，“他们的酋长是个老巨人，三百多岁了，年轻时游历过大陆，会说通用语。我跟他喝了一晚上的矮人烈酒，聊锻造技术，聊战士荣誉。最后他拍着我肩膀说：‘小子，你不错。钥匙碎片在神殿顶端，被当作圣物供奉。如果你能通过守护者的考验，就拿走吧。’”
“考验是什么？”
“攀登‘真实之阶’——神殿内的一条特殊台阶，总共九十九级，每上一级都会面对内心的幻象考验。”雷蒙德表情严肃，“我已经试过了，上了三十七级，看到了……很多东西。过去的战斗，死去的战友，内心的恐惧。需要极强的意志力才能登顶。”
“你还能继续吗？”
“能，但需要时间。”雷蒙德说，“酋长说，最快通过记录是七天，平均要一个月。我需要专注应对考验，不能分心。所以可能要在雪山多待一段时间。”
林越理解。意志力的考验急不得：“慢慢来，安全第一。钥匙碎片在神殿很安全，等你准备好了再尝试。”
“明白。另外……我在幻象中看到了一些画面。”雷蒙德犹豫了一下，“关于钥匙，关于方舟，关于……空缺的位置。我看到了七个座位，其中一个空着，其他六个坐着模糊的人影。空座位在呼唤，但呼唤的不是人，是……某种存在。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很不安。”
又是空缺，又是呼唤。这和翡翠梦境的信息吻合。
“记录下来所有幻象细节，回来后再分析。现在专注通过考验。”
“是。”
最后是无尽海的后续报告。西恩的影像出现在水晶中，背景是船舱：
“老板，吞噬者沉没后，漩涡开始消散。我们深入亚特兰提斯遗迹，发现了一些东西。”侦察者展示几张拓片，“遗迹的中央神庙墙壁上，刻着完整的方舟启动仪式图解。需要七把钥匙插入七个槽位，七个守护者（或替代者）站在七个位置，同时注入力量。但图解上有一个细节——第七个位置标注的不是‘守护者’，而是‘容器’。”
“容器？”
“对，文字说明：当守护者不足七人时，可用‘纯净容器’替代。容器需自愿承载钥匙之力，但代价是……逐渐失去自我，最终成为方舟的一部分。”西恩表情凝重，“也就是牺牲。”
林越沉默了。原来启动方舟的代价如此之大。难怪伊修达尔和其他守护者需要逃离——他们可能不愿意或没有条件完成这个仪式。
“还有其他发现吗？”
“有，关于收割者。”西恩调出一张模糊的壁画照片，“壁画描绘了一个长满嘴的巨大存在，正在吞噬一个个光球。文字说明：收割者以文明为食，但畏惧‘完整之光’。当七钥重聚，方舟启动，会释放出足以驱逐收割者的光芒。但光芒只能持续一段时间，之后需要重新充能。”
“也就是说，方舟不是永久解决方案，是临时防御？”
“更像是……报警器和驱散装置。”西恩分析，“启动后，能警告并暂时击退收割者，为文明争取逃跑或准备的时间。但最终，要么逃离这个世界，要么……找到彻底消灭收割者的方法。”
信息越来越完整，但也越来越沉重。方舟不是救世主，只是缓冲器。真正的解决方案仍然未知。
“把所有的拓片和资料带回来，小心保管。”
“已经在返航了，三天后到。”
通讯全部结束。林越靠在椅背上，消化着四支队伍带回的信息。
第七钥匙碎片在翡翠梦境，但需要处理枯萎王才能获得。启动方舟需要七个位置，不足时可用“容器”替代，但容器会牺牲。方舟只能暂时击退收割者，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还有“盛宴”的警告，空缺座位的呼唤，枯萎王和吞噬者不约而同的提及……
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结论：收割者正在接近，而且它们知道钥匙在重聚。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林越对房间里的其他人说，“艾莉娅需要支援，雷蒙德需要时间，金姆带着碎片在返程，西恩带着资料在返程。接下来一个月是关键期。”
“一个月内要完成什么？”阿斯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