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月5日清晨,南京复兴社总部的会议室里,暖气开得很足,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凝重。
陈默站在长桌前,手里捧着一份厚厚的书面报告,指尖微微泛白——这是他熬了两个通宵整理的《西安事变情报工作复盘及后续动向分析》,从12月12日事变爆发到24日和平解决,每一个时间节点、每一份情报传递、每一次关键接触,都记录得详尽清晰,却唯独隐去了与中共代表团的直接联络细节。
戴笠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锐利地扫过报告封面,旁边坐着情报分析处老处长刘静庵和几位核心科室负责人。“开始吧。”戴笠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默深吸一口气,翻开报告,语气沉稳地开始汇报:“12月12日凌晨,西安事变爆发后,卑职第一时间通过潜伏人员确认蒋介石安全状况,发现其被扣押于华清池五间厅,东北军卫队营严密看守。随后,卑职利用与张学良副官孙铭九的接触,逐步获取东北军布防情报——第105师、107师进驻西安近郊,控制咸阳机场及陇海铁路,形成‘围而不攻’态势。”
他刻意将情报来源全部归于“潜伏人员”和“孙铭九接触”,绝口不提中共地下党的协助。
翻到“事变和平解决”章节时,陈默语气加重:“此次事变能和平落幕,核心在于复兴社情报传递及时,成功牵制了南京主战派。卑职在西安期间,多次向戴老板传递东北军内部意见分歧情报,同时透露‘中共倾向和平谈判’的动向,让老板能精准判断局势,说服宋子文、宋美龄兄妹赴西安斡旋,最终促成蒋介石先生承诺‘停止内战,联共抗日’。”
这番话既突出了复兴社的“功绩”,又将戴笠推到“关键决策者”的位置,恰好迎合了戴笠的心理。
果然,戴笠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手指在报告上点了点:“东北军内部的分歧具体有哪些?刘多荃、王以哲这些核心将领的态度如何?”
“刘多荃、王以哲是张学良的嫡系,初期坚决支持‘兵谏’,”陈默快速翻到“东北军将领分析”章节,语气笃定,“但在卑职透露‘南京主战派计划轰炸西安’后,两人态度明显动摇,担心东北军受损,开始私下联系南京主和派。反观东北军少壮派,如孙铭九,虽坚持‘不妥协’,但话语权有限,无法左右大局。”
他一边说,一边将提前整理好的“东北军将领立场对照表”递到戴笠面前,表格上清晰标注着将领姓名、职务、对事变的态度及可争取空间,甚至包括他们的家属住址和社交关系。
这些信息部分来自复兴社潜伏人员,部分则是他从赵镇藩那里获取,再经过“合理加工”,既显得真实可信,又避开了与中共相关的线索。
刘静庵接过对照表,仔细看了几眼,抬头看向陈默,语气缓和了几分:“你在西安能拿到这么细致的将领情报,倒是下了功夫。不过,张学良亲自送蒋介石回南京,你觉得东北军后续会如何?会不会出现内乱?”
这是个关键问题,也是戴笠最关心的。
陈默早有准备,语气严肃地回应:“卑职认为,东北军短期内不会内乱,但隐患不小。张学良离西安前,已任命刘多荃为代理司令,王以哲辅助,两人能稳住局面;但少壮派对张学良被扣押一事耿耿于怀,若蒋介石后续对张学良不利,少壮派很可能会联合西北军反蒋,甚至投靠中共。建议总部加强对东北军的监控,重点策反刘多荃、王以哲,同时安抚少壮派情绪,避免局势失控。”
这番分析既符合逻辑,又为后续“监控东北军”的任务埋下伏笔,戴笠听完,满意地点点头:“说得有道理。后续华东地区的日特情报要盯紧,东北军的动向也不能放松,你兼顾一下,每周给我一份书面报告。”
汇报进行到尾声,陈默主动提交了《张学良部后续动向预判》,详细列出了三种可能:
一是蒋介石释放张学良,东北军继续驻守西北,配合抗日;二是张学良被软禁,东北军分化,部分投靠南京,部分联共;三是日军趁机挑拨,东北军与西北军、红军爆发冲突。
每种可能都附带了应对建议,既展现了他的分析能力,又巧妙地将“联共抗日”作为最优选项,间接引导戴笠的决策。
戴笠接过预判报告,快速翻阅着,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陈默,眼神变得锐利:“你在西安期间,12月16日下午,有人看到你在中共代表团驻地附近徘徊,甚至与代表团外围人员有过接触,这是怎么回事?”
陈默心里一凛——果然被盯上了!
他早有准备,脸上露出坦然的神色,语气平静地回应:“回戴老板,卑职当时是为了打探蒋介石先生的饮食起居情报。中共代表团刚到西安,与张学良往来密切,卑职想着能从代表团外围人员那里套取一些消息,比如蒋介石先生是否安好,张学良与中共谈了些什么。但那些外围人员警惕性很高,卑职只远远观察了一会儿,没敢靠近,也没获取到实质信息,后来觉得没意义,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