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天气渐凉
乾元殿内,殿中四角的鎏金兽首炭盆烧得正旺,使得整个大殿温暖如春。
徐墨并未坐在御案之后,而是负手立于一幅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沉静地落在北面广袤的草原地带。
玄色常服的衣角以金线绣着暗云纹,在光下流转。
恰在此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殿门外响起,随即响起内侍的通报:“陛下,皇城使徐刃求见。”
“进。”徐墨未曾回头,只吐出一个字。
门被轻声地推开,又轻轻合上。一道颀长劲瘦的身影步入殿内,在徐墨身后五步处停下,躬身行礼。
“臣,徐刃,参见陛下。”
来人正是皇城使徐刃。他同样身着玄色官服,但与徐墨的雍容深沉不同,他的衣袍剪裁更为利落,腰间束着皮质鸾带。
再加上面容棱角分明,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刃,收敛了锋芒,却散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讲。”徐墨依旧看着舆图,语气平淡。
徐刃直起身,声音平稳:
“禀陛下。‘画皮’计划进展顺利。暗子已于三日前成功接头残余漠北暗桩共十一人,并于南市劫法场,救出三名囚犯。
“过程中,我方按计划‘击毙’负隅顽抗者四人,皆为漠北死硬之辈,名单在此。”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薄纸,双手呈上。旁边侍立的内侍立刻上前接过,置于徐墨身侧的案几上。
徐墨目光未动,似乎对那名单并不在意。“继续。”
“是。暗子凭借其‘重伤之躯’与‘舍命救同袍’之举,已完全取得剩余十人的绝对信任。
随后,他领着该十人,经由西城‘浣衣局’后巷的预设‘漏洞’,于昨夜子时三刻成功‘逃出’洛阳。
目前,一行人已潜入城西三十里外的苍云岭,意图沿预定路线北返。”
徐刃的话语微顿,抬眼快速扫了一眼徐墨的背影,继续道:
“根据‘暗子’沿途暗中留下的密信,他掌控小队实际指挥权,并开始有意无意地探听漠北王庭近期动向及各处暗线联络方式。”
“期间,曾有一名叫‘石拔护’的暗探对其问话流露过一丝疑虑,但已被暗子巧妙压下,目前此人仍在观察之列,暗子请求再演一出戏!”
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徐墨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徐刃身上,眼神深邃。
“徐刃,”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皇城司,为此局铺垫了多久?”
徐刃神色不变,垂首答道:“回陛下,自两年前捕获的第一名漠北高级暗探‘灰鹊’开始,臣等便着手构建此局。”
“直至罕勒潜入,此局方得完善……”
“再到如今,‘王掌柜’身份暴露,引其入彀,再到后续收网、‘画皮’替换、法场劫囚、乃至西城‘漏洞’,皆为此局推演之下的必然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