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玲珑巧计破箭阵(1 / 2)

冰冷的暴雨如同天河倒灌,疯狂地抽打着泥泞的官道。大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歪歪扭扭地狂奔,每一次颠簸都让雷震伤腿传来的剧痛直冲脑门,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冷汗混着雨水不断淌下。他紧咬着后槽牙,发出压抑的“咯咯”声,魁梧的身躯半跪在车板上,如同被钉在风暴中的礁石,左手死死抓着车板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右手紧握着那柄沉重的九环大刀,刀锋在雨幕中闪着寒光。

“雷老虎!撑住!”玲珑蜷缩在车尾,死死抱着怀里的藤筐,小小的身子在颠簸中像风中的落叶,脸色苍白如纸,却仍死死盯着后方。透过密集的雨帘,隐约可见几道模糊的黑影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缀在车后数十丈外,不紧不慢,如同等待猎物力竭的豺狼。

“死不了!”雷震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他猛地抬头,浑浊的雨水中,前方黑石渡口那简陋的草棚和系在岸边、在风浪中剧烈摇晃的破旧渡船已然在望!浑浊汹涌的河水拍打着石岸,发出沉闷的咆哮。“冲过渡口!上船!”他嘶吼着,再次狠狠一鞭抽在骡子臀上!

骡子负痛,嘶鸣着奋力前冲。渡口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草棚下几个被暴雨困住的樵夫惊惶的脸。

就在大车即将冲上渡口那由圆木铺就的栈桥时!

“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声陡然从渡口右侧那片茂密得如同鬼影幢幢的枯树林中爆发!这一次,不是一支,而是数十道乌光撕裂雨幕,如同毒蜂出巢,带着凄厉的尖啸,铺天盖地般罩向大车!目标不再仅仅是雷震,而是覆盖了整个车体!更致命的,是几支射向骡子头颅和脖颈的劲弩!

“趴下!”雷震目眦欲裂,狂吼一声,身体猛地向车板伏低!同时手中九环大刀舞起一片密不透风的光幕,护住头脸要害!

“咄咄咄咄!”密集如雨的撞击声瞬间响起!几支弩箭狠狠钉在厚重的红漆木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更多的则被雷震舞动的刀光磕飞,溅起点点火星!但骡子就没那么幸运了!

“噗嗤!噗嗤!”两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拉车的两匹健骡同时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嘶!一支弩箭深深贯入领头骡子的脖颈,另一支则精准地射穿了后面骡子的眼窝!剧痛和死亡的恐惧让骡子彻底发狂!它们不再受控,猛地人立而起,带着巨大的惯性,拖着沉重的大车,如同脱缰的疯兽,狠狠撞向渡口草棚!

“轰隆!”

草棚的一根支撑木柱被狂暴的骡车拦腰撞断!腐朽的茅草顶棚轰然塌下半边!里面避雨的樵夫们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爬爬地四散逃命。大车在巨大的撞击力下猛地侧倾,车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个沉重的红漆木箱在惯性作用下,如同巨石般翻滚着砸落在地,“哐当”一声巨响,箱盖被震开,里面的旧卷宗和压秤石撒了一地!

混乱!极致的混乱!

泥浆飞溅,骡子垂死的哀鸣,人群的惊叫,木料断裂的脆响,风雨的咆哮……瞬间将渡口变成了修罗场!

“他娘的!”雷震在车厢侧倾的瞬间就势滚落在地,沾了满身泥泞,那条伤腿再次受到重创,痛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但他强撑着用刀拄地,挣扎着想要站起。他知道,杀手就在附近!目标,是玲珑怀里的真东西!

“玲珑!”雷震嘶声大吼,铜铃般的眼睛在混乱中焦急地搜寻着那个小小的蓝色身影。

“我在这!”玲珑的声音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从不远处一堆散落的茅草后传来。她反应极快,在车厢倾覆的瞬间就抱着藤筐翻滚了出去,此刻正蜷缩在塌了半边的草棚角落,浑身湿透,沾满了草屑和泥浆,小脸煞白,但那双清亮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枯树林的方向,手中紧紧攥着几枚细如牛毛、闪着幽蓝光泽的绣花针——那是沈清漪给她防身用的,针尖淬了强效麻药。“他们没走!在林子边!”

雷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枯树林边缘,影影绰绰站着七八个身着黑色水靠、脸上蒙着黑巾的身影。他们如同鬼魅般融入雨幕,手中端着精巧的手弩,冰冷的箭簇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着幽光,正冷冷地注视着渡口的混乱。为首一人身形精悍,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锁定了玲珑和她怀里的藤筐!显然,对方的目标极其明确——那个不起眼的藤筐,才是真正的鱼!

“狗杂种!”雷震低吼一声,强行拖着剧痛的伤腿,想要向玲珑靠拢。但动作因伤痛明显迟滞。

就在这时,枯树林中,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手臂猛地向下一挥!

“咻咻咻——!”

第二波更加密集的弩箭如同飞蝗般激射而出!这一次,目标异常集中,如同暴雨般倾泻向玲珑藏身的那堆茅草!箭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令人头皮发麻!

“小心!”雷震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但伤腿的剧痛让他一个趔趄,动作慢了半拍!

玲珑瞳孔骤缩!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没有像寻常女子般尖叫闭眼,反而在箭雨临身的刹那,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只见她小小的身体如同灵猫般猛地向侧面一扑!不是完全躲闪,而是险之又险地贴着几支擦身而过的弩箭翻滚!同时,她紧握绣花针的右手闪电般扬起,手腕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一抖!

“嗤嗤嗤——!”

数道微不可察的幽蓝细线,如同毒蜂的尾针,迎着那片致命的箭雨激射而出!目标并非射向她的黑衣人,也不是那些致命的弩箭本身,而是——渡口栈桥边,几根支撑着残余草棚顶、早已腐朽不堪、摇摇欲坠的粗大毛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