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见是一孩童,怒道:“你这娃娃,好生大胆!我乃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你为何打死我巡海夜叉?”
哪吒撇嘴:“他先行动手要杀我,我自然还手。你这太子,也要来寻死吗?”
敖丙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也不答话,摇戟刺来。哪吒身手敏捷,侧身躲过,笑道:“你也试试小爷的圈子!”又将乾坤圈祭起。
敖丙识得厉害,忙将画戟来挡。岂料乾坤圈乃仙家至宝,画戟如何挡得住?只听“当”的一声,画戟被打作两段。敖丙大惊,欲要水遁,哪吒早已将混天绫望空一展,此宝能自动捆绑,如影随形,瞬间将敖丙紧紧裹住,摔倒在地。
哪吒一脚踏住敖丙,喝道:“你这泥鳅,也敢逞凶!”敖丙挣扎不得,破口大骂:“小贼!我乃玉帝亲旨所封行雨正神,你敢伤我?”
哪吒闻言,更是火起:“正神又如何?小爷打的就是你这等仗势欺人之徒!”他性子上来,不管不顾,竟一手抓住敖丙龙身,喝道:“听说龙筋最是结实,正好抽了去,给爹爹束甲!”
说罢,使个神通,用力一抽!只听敖丙一声凄厉惨叫,一条金光闪闪的龙筋已被哪吒活生生抽了出来!敖丙痛彻心扉,现出原形,乃是一条数丈长的青龙,在地上翻滚几下,便气绝身亡!龙血染红了一片河水。
哪吒抽出龙筋,果然坚韧异常,心中欢喜,浑不在意打死龙王太子乃滔天大祸。他将龙筋盘好,又觉龙鳞光亮,顺手剥下几片大鳞,这才心满意足,唤来家将,打道回府,只留下夜叉与龙太子尸身漂浮河面。
龙宫之中,敖光久等太子不归,心知不妙。忽有虾兵蟹将哭丧来报:“祸事!祸事!三太子被一孩童打死在九湾河,抽了龙筋,剥了鳞甲!”
敖光闻此噩耗,如五雷轰顶,大叫一声,晕厥过去。左右救醒,敖光老泪纵横,捶胸顿足:“我儿!痛杀我也!何方妖孽,敢如此欺我龙族!”他强忍悲痛,点齐龙兵,便要兴师问罪。有龟丞相谏言:“大王!那孩童既能打死太子,必有来历。不若先往陈塘关,问罪李靖,看他如何交代!”
敖光觉得有理,便化为一白衣秀士,带着几个水族,驾云直扑陈塘关总兵府。
李靖此时正在厅中理事,忽闻家将来报:“老爷,门外有一老先生,自称东海龙王敖光,要见老爷。”李靖大惊,龙王乃上司正神,怎会无故来访?连忙整衣出迎。
见礼毕,敖光怒容满面,厉声道:“李靖!你生的好儿子!在九湾河洗澡,用妖术震动我水府,打死我巡海夜叉,又将我三太子敖丙打死,抽筋剥鳞!此事你如何说?”
李靖听得魂飞魄散,忙道:“龙王息怒!是否误会?长子金咤、次子木咤俱在名山修道,膝下只有七岁幼子哪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焉能做此等事?”
敖光怒道:“正是哪吒所为!尸首现在九湾河!你还敢抵赖?”
李靖半信半疑,忙命人唤哪吒来对质。哪吒正在后园玩耍,听得父亲呼唤,拿着龙筋蹦跳而来,见到李靖便邀功:“爹爹!孩儿今日在河边,抽了一条龙筋,特来与爹爹束甲!”
李靖一看那金光闪闪的龙筋,又见敖光目眦欲裂,顿时眼前一黑,几乎栽倒!他手指哪吒,浑身颤抖:“你……你这孽障!闯下泼天大祸了!”
哪吒见父亲惊恐,又见敖光怒视,心下不忿,昂头道:“我打死他,又怎的?那夜叉先行动手,那泥鳅也要杀我,难道只许他打我,不许我还手?抽他筋,是瞧得起他!”
“住口!”李靖气得七窍生烟,劈手夺过龙筋,跪倒在地,向敖光叩头请罪:“龙王开恩!小儿无知,误伤太子,李靖教子无方,罪该万死!但求龙王念在李靖薄面,饶他性命,李靖愿倾家荡产,赔偿龙王!”
敖光见哪吒毫无悔意,李靖虽请罪却难消丧子之痛,咬牙切齿道:“李靖!你子行凶,人赃并获!我儿乃天庭正神,此事断难善了!我这就上天庭,启奏玉帝,看你如何交代!”说罢,化作一阵狂风,冲天而去。
李靖瘫坐在地,面如死灰。他知道,龙王告上天庭,玉帝震怒,不仅哪吒性命难保,他李家满门,甚至陈塘关百姓,都可能遭受池鱼之殃!
“孽障!孽障啊!”李靖看着一旁犹自不服的哪吒,又气又怕,又怜又恨,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而哪吒,虽隐隐觉得自己可能闯了祸,但少年心性,仍不认为自己做错,只觉得龙王小题大做,父亲太过懦弱。
陈塘关上空,阴云密布,一场由顽童嬉闹引发的神人冲突,已然升级,即将惊动九天,掀起更大的波澜。哪吒的命运,乃至整个封神大劫的走向,都因这九湾河畔的偶然冲突,而悄然偏转。太乙真人赐宝时所言“七年后再来度化”的机缘,似乎也因此劫难,而被迫提前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