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踹我那一脚。”李治良低着头,“救了我。”
雷淞然咧嘴一笑:“那你欠我一顿羊肉汤。”
“回去就请你。”
“拉钩?”
“拉钩。”
两人伸小拇指勾了勾,笑了一下,又各自靠回墙边。
史策看着他们,也笑了下,但眼神没松。
她把算盘翻过来,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东南三里,水气带腥**。
这是她刚才悄悄记下的方位。
王皓注意到她的动作,凑近问:“有发现?”
“那片滩涂。”她指了指刚才那块布条的方向,“水流不对。本来是往下游走的,可那边水面有回旋纹。”
“说明什么?”
“说明底下有东西搅动。”她说,“或者是人潜着,或者是船停着不动。”
王皓眯眼看了会儿,点头:“通知杨雨光,别走水路接应点。”
“他已经改道了。”史策说,“十分钟前就拐上了骡车道。”
“他反应挺快。”
“他是老兵油子。”史策冷笑,“能在奉系混出头的,没一个是傻子。”
车轮碾过一段碎石坡,颠得厉害。合文俊抓着枪杆稳住身子,抱怨:“这路比驴脊梁还硌人。”
张驰扶了扶靠旗:“你嫌累,可以下去走。”
“你当我傻?外面指不定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那就闭嘴。”
“你们俩别吵了。”史策打断,“省点力气。”
前方杨雨光的指挥车忽然打了双闪灯——这是内部信号,意思是:**保持距离,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所有车厢立刻进入状态。
王皓把洛阳铲横在身前,雷淞然摸出铁棍,李治良再次抱紧箱子,连合文俊都把红缨枪夹在腋下,枪尖朝外。
车队缓缓前行,穿过一片松林。树影扫过车窗,像刷子一遍遍刮过玻璃。
突然,左前方传来一声鸟叫。
两短一长。
和之前一模一样。
张驰猛地抬头:“又来了。”
史策盯着那棵树:“这次不是乌鸦。”
“那是啥?”
“是人学的。”
王皓站起身,扒着车窗往外看。林子深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不像常人。
但他看清了。
那人身形瘦削,右肩比左肩高一点——是宫本太郎的走路姿势。
“他还活着。”王皓坐回位置,声音很平,“而且,他知道我们在看他。”
雷淞然咽了口唾沫:“那他为啥不动手?”
“他在等命令。”王皓说,“或者,在等更多人。”
车继续走,速度没变,但气氛再次绷紧。
杨雨光在前面打了新的手势灯:**加速通过,不准停车**。
车队开始提速,轮胎卷起泥浆,啪啪甩在路边石头上。
李治良靠在箱子上,喘了口气。这一路太久了,他手脚冰凉,脑子发木,可还是不敢睡。
雷淞然看他一眼:“哥,你撑得住不?”
“嗯。”李治良点头,“只要东西在,我就撑得住。”
“那你记住啊,”雷淞然咧嘴,“羊肉汤的事可不能赖。”
“不赖。”
话音刚落,车轮突然压到一块翘起的铁皮,车厢猛地一震。
李治良怀里的箱子弹了一下,锁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