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刚压过那块翘起的铁皮,箱子弹了一下,锁扣咔哒响。李治良手一紧,差点叫出声。雷淞然赶紧伸手按住箱子盖,瞪他一眼:“别慌,又没丢。”
王皓已经站起来了,眼睛盯着窗外松林深处。他没说话,但手里的洛阳铲握得死紧。史策也察觉到了,把算盘翻过来,指甲在“东南三里,水气带腥”那行字上划了两下。
杨雨光在前面打了个手势灯:**停车整备,轮岗放哨**。
车一辆接一辆靠边熄火,停在河谷背风处。泥地湿滑,车轮陷进去半掌深。没人下车乱跑,士兵们迅速分成两班,一班警戒,一班检查装备。合文俊和张驰跳下车就往两边林子走,一个拿红缨枪,一个扛青龙刀,谁也没吭声,脚步却踩得很稳。
指挥车旁,杨雨光摘了帽子扇风,脸上全是汗。他看了眼王皓:“不能再这么走了。宫本那孙子还在盯梢,咱们每一步他都知道。”
王皓蹲在地上,用洛阳铲尖在泥里画路线。他画得慢,一笔一划都像刻上去的。“他们不敢强攻,只能阴着来。水路断了,山道也不干净。”他抬头,“咱们得换个打法。”
“啥打法?”杨雨光问。
“反杀。”王皓说,“他想等我们松懈,我们就装松懈。他想动手,我们就给他动手的机会。”
杨雨光眯眼看他,半天没说话。最后点了根烟,咬着烟屁股说:“可以试。但不能拿人命赌。”
“我不赌命。”王皓把铲子插进泥里,“我赌地形,赌时间,赌他忍不住。”
史策这时候走过来,把算盘背面那行字给杨雨光看。“东南三里,河道转弯,水面有回旋纹。”她说,“底下有人动过,可能是藏人,也可能是布机关。”
杨雨光吐了口烟:“你这算盘还能算这个?”
“它比地图准。”史策收起算盘,“水流不会骗人。”
杨雨光点点头,转身对副官下令:“炮班前置,侦察兵五里轮换。车队不卸货,只补弹药、查干粮。十分钟后出发。”
雷淞然一听,立马钻回车厢翻包。他一边掏一边骂:“这饼放三天了,硬得能当暗器使。”李治良坐在角落,抱着箱子不动。雷淞然推他一下:“哥,别愣着,帮忙清东西。”
李治良这才缓过神,慢慢解开包袱皮。里面是几把短枪、两盒子弹、几块压缩饼干。他拿起一块枪管布,沾了点油,开始擦枪。动作慢,但每一寸都擦到位。
雷淞然看他那样子,心里发酸。他知道李治良快撑不住了,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合过眼,手一直在抖。但他没说破,只把一块干饼塞过去:“吃点东西,待会还得走。”
李治良摇头:“不吃。吃了万一跑不动,连累你们。”
“你少瞎想。”雷淞然坐到他旁边,“咱们是一起的。你要倒了,我也撂挑子不干了。”
李治良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但手里的布擦得更用力了。
另一边,合文俊站在车队右翼,红缨枪横在胸前。他耳朵动了动,低声问张驰:“你闻着没?铁锈味。”
张驰靠着车轮,刀横在腿上。“哪来的铁锈?你鼻子里还流着血呢。”
“真有。”合文俊皱眉,“风里带着腥气,像血混了铁。”
张驰没再说话,只是把刀挪了个位置,刀尖朝外。他俩就这么站着,一个哼梆子调壮胆,一个闭眼假寐,耳朵却一直竖着。
王皓和杨雨光还在说话。
“我打算让李治良故意露个破绽。”王皓说,“比如让他掉个东西,或者箱子开条缝。宫本要是真跟来了,肯定会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