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船在江上走，当然会晃。”
“哦。”雷淞然松了口气，又躺回去，“我还以为沉了呢。”
“你要真怕，就别躺着。”史策冷冷地说，“起来站会儿。”
“我不。”雷淞然把手垫在脑袋底下，“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我得抓紧享受。你们不懂，我这种人，平时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上。今天能躺这儿，就是祖坟冒青烟。”
他闭上眼，嘴里又哼起小调。这次调子稍微稳了点，但还是难听得要命。
李治良抬起头，看着他弟弟在床上滚来滚去，脸上慢慢露出一点笑。很小，一闪就没了。
雷淞然忽然睁开眼：“哥，你说咱村里那口老井，现在还有人挑水不？”
李治良摇头：“不知道。”
“肯定没人去了。”雷淞然说，“自从咱家羊圈塌了以后，村里人都绕着走。都说那地方不干净。”
“那是因为下雨冲垮的。”李治良低声说。
“可他们不信。”雷淞然笑了，“人就爱瞎猜。就跟现在一样，谁也不知道咱们在船上，更不知道咱怀里揣着地图。等以后新闻登出来，他们准说咱们是盗墓贼。”
“不是盗墓。”李治良纠正他，“是找宝。”
“都一样。”雷淞然摆手，“反正老百姓分不清。不过没关系，只要咱们心里明白就行。”
他说完，又翻了个身，脸朝下趴着，两条腿一蹬一蹬的，像条搁浅的鱼。
“哎，你说这床能拆不？”他忽然问，“我要是把它扛回去，村里人不得吓死？”
“你扛不动。”李治良说。
“我可以雇人。”雷淞然不服气，“李木子有马车，一趟就拉回去了。”
“船到了你不许乱来。”王皓开口，“东西还没找到，别想这些没用的。”
“我就说说。”雷淞然缩了缩脖子，“我又没真搬。”
他安静了几秒，然后又忍不住笑出声：“你说咱们现在像不像电影里的人物？西装革履，坐大船，去找宝藏。就差戴个礼帽了。”
“你穿的是短褂。”史策提醒他。
“形象差不多就行。”雷淞然不在乎，“关键是气势。你看我，现在往这一躺，那就是主角。”
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眼，装模作样地深呼吸两下。
“人生巅峰啊。”他感慨，“以前放个羊都被人笑话，现在我可是国家级任务执行人。”
船身轻轻晃了一下。
雷淞然睁开眼，没动。他听着底下的发动机声，一下一下，像心跳。他忽然觉得困了，眼皮有点沉。
但他不敢睡。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翻了个身，坐起来，揉了揉脸。然后伸手拍了拍床垫。
“还真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