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个平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破了寂静。
杨帆没有回头，他知道来的是谁。能在此时，悄无声息找到这里的，也只有他了。
诸葛亮缓步走到杨帆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望向同样的无边黑暗。他手中没有羽扇，只是静静地站着。
“孔明，你看这夜色，”杨帆的声音有些飘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白日里，万民欢呼，气运如虹。可到了这夜里，四野皆敌，危机四伏。”
诸葛亮沉默片刻，轻声道：“亮，看到了夜色，也看到了夜色中，我天狼城不灭的灯火，听到了城中，百姓安稳的呼吸。主公所感，非是危局，而是‘势’。”
“势？”
“然也。”诸葛亮颔首，“潜龙在渊，可藏身敛迹，然终非长久。今日主公腾跃而出，昭告天下，便是将这‘势’摆在了明处。势既成，则如大江奔流，不可逆转。压力固然倍增，然机遇亦随之而来。天下英才，将闻‘炎’之名而来；四方资源，将因‘国’之号而聚。黑水城视我为心腹大患，正说明我已成长到令其寝食难安之地步。此非危机，乃是认可。”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责任……主公自起兵以来，何尝有一日轻松？昔日为数十、数百弟兄性命负责，今日为数十万子民福祉负责，其本质，皆是‘负责’二字。能力越大，责任越重，此乃天道。然，主公已非昔日孤身挣扎，麾下有文武同心，有甲兵十万，有黎民拥戴。这沉重的冠冕，非是您一人独扛，而是由我炎国上下，共同撑起。”
杨帆听着诸葛亮的话语，心中的沉重感并未完全消散，却仿佛找到了一丝锚点，不再那般飘忽不定。是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他有足以托付重任的臣子，有誓死效忠的军队，有期盼安宁的百姓。
他深吸一口口清冷的空气，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和坚定。
“孔明所言甚是。”杨帆转过身，看向诸葛亮，脸上露出了称公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卸下所有伪装的、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无比坚毅的笑容，“这路，既然选了，就要走下去，而且要走得比任何人都稳，都比任何人要远！”
他再次望向北方那片浓重的黑暗，眼神中再无迷茫，只有一种直面挑战的冷静与决绝。
“黑水城，玄阴宗……还有这玄荒界所有的豺狼虎豹，都放马过来吧！”
“我杨帆，就在这天狼城，等着你们！”
盛宴之下，是暗流汹涌的未来。
但此刻，立于城头的炎公杨帆，已然做好了迎接一切风暴的准备。领袖的孤独与远虑，化为了更加强大的动力。新的征程，已在脚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