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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逆生之塔 负六层「心跳金库」(1 / 2)

第七十四章逆生之塔·负六层「心跳金库」

脐梯第52级台阶根本不是台阶,而是一枚被脐带血泡得发胀的“第一声啼哭”。

那哭声早被剥下,像剥一只熟过头的荔枝,薄膜里晃荡着淡粉色的回声。

林野赤足踩上去,脚心立刻陷进一团柔软的哀鸣——仿佛踩进一块被正午太阳晒化的沥青糖,黏稠、滚烫,却又暗藏乳牙的冰凉倒刺,像新生儿的第一口牙,在夜里悄悄长出的银白月刃。

“嗤——”

白烟自趾缝间窜起,带着乳腥与羊水味,盘旋成一张薄如蝉翼的婴儿发票。

票面以胎发为纤维,以血痂为墨,打印出细若毛细血管的小字:

【品名:林野·原始哭】

【克重:0.7分贝】

【折价:1\/4心跳】

【发票编号:β-脐-52】

【防伪标识:左心室未闭合的震颤】

沈不归探手去撕,指尖刚触到发票毛边,整座脐梯猛地“咔啦”一声——

像有人把脊椎当拉链,自下而上狠狠扯开。

第52级台阶瞬间裂变,浮出52张婴儿脸,皮肤半透明,可见皮下尚未凝固的星状静脉。

他们同时睁眼,眼眶里却没有眼珠,只有52枚倒计时的红色LEd,数字同步跳动:

00:00:59……58……

每一秒坠落,都伴有一声极轻的“叮”,像微型棺材钉被敲进骨髓。

“操,楼梯开始收折旧费!”

林野暴喝,虎牙把下唇碾出一声新的血哭。

那血哭刚出口,就被台阶贪婪地吸走,化作第53张模糊的脸,贴在沈不归的脚踝上,发出湿漉漉的赊账提示:

“利息按心跳复利,逾期将拍卖您未使用的童年。”

血珠刚离唇,还不及落地,便在半空被台阶一口鲸吞。

那枚猩红微粒像一粒被点燃的磷火,沿LEd的暗红电路狂奔,瞬间为它回血一格——红光立刻胀成豺狼的瞳孔,倒计时跳得更欢,像要把秒针啃成骨屑。

陆清言抬手,袖口滑出一根极细的红线,线头在她指骨上缠成一枚“∞”形的死结。

她轻轻一抖,红线炸成无声的风铃——没有金属,只有凝固的哀嚎做铃舌。

风铃无风自响,每一次碰撞都掉下一粒“静默砂”,那砂是凌晨四点医院走廊里所有被掐断的呜咽,灰得发蓝,轻得没有质量。

砂粒一落,LEd的红光立刻被涂成铅灰,像一缸被摁进深海的血,暂时失去喊叫的能力。

“快走,”陆清言的声音薄如砂纸,“灰度只能撑60秒,之后它会连我们的影子都按心跳3计费——利滚利,影子的影子也要抽成。”

姜莱早已蹲身,把水镜翻扣,镜背朝前。

镜面里映出的不是台阶,而是一条“负向脐带”——一段被倒着塞进喉咙的透明隧道,内壁布满尚未风干的胎盘屑与星形瘀青。

隧道末端,悬着一口暗金色的保险箱,锁孔是一枚尚未闭合的囟门,呼吸般起伏。

“跳。”

她第一个倒进镜里,声音被拉长成一条湿漉漉的磁带,磁带边缘还粘着胎脂:“金库在反方向——记住,是反方向。”

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坠落过程没有风,只有“利息”在耳廓里复利生长——

林野听见自己乳牙一颗颗被拔出的“啵啵”声,每一声都带出一缕牙根上的童年,像拔断的蒲公英,飘进黑暗里立刻被扣30%的nostalgia税;

沈不归听见一场雪崩被按下静音键后,雪粒彼此摩擦的“骨骨”声,那声音越磨越细,最后变成一张雪白色的欠条,飘进他肺里,冷得发疼;

陆清言听见自己押出去的那句“韵脚”被折成利息,利滚利,滚成一枚会自己背诵遗嘱的铜板,铜板边缘刻着她的姓名,被黑暗一次次弹起,又一次次落进更深的负债;

姜莱听见水镜漏水的“滴答”,每一滴都是她尚未发生的死讯,死讯在坠落途中提前凋谢,像未开先腐的花,瓣瓣砸在她锁骨,发出轻而小声的“我走了”。

——啪!

四人同时落地,却落在不同的“负一层”。

黑暗像一张刚被熨平的账单,静静等着他们按指纹。

四人同时落地,脚底却先听见“咚”的一声——

原来所谓地面,是一张1:1精织的“心跳地毯”。

每一根绒头都是一枚新生的心室收缩,鲜红带一点未褪的胎脂,踩下去便“咚”地陷半拍,像踏进一架倒悬的活体钢琴。

黑白键是肋骨与胸骨冒充,此起彼伏,弹出一首没有谱面、却人人听过的《安魂曲》——

你每走一步,它就多一个休止符,仿佛替你预演一次死亡。

穹顶是倒置的银行大厅,高得需要抬头才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水晶吊灯被熔铸成“脐带金条”,每一根金条末端都悬着一只胎盘形保险箱,箱面用脐血錾刻不同货币符号:、、¥、?,以及一枚正在呼吸的“?”——

那问号随穹顶脉搏一起舒张收缩,像在给世界打一张永远签不到名的支票。

偶尔有金条断裂,坠落时发出婴儿打嗝般的“咯”,落地便化作一滩蒸发的羊水,留下淡淡的铁锈味。

正前方,一座“心跳柜台”横亘,柜台台面是透明羊膜拉伸而成,底下涌动的不是血流,而是秒针——

亿万根细小秒针相互推挤,发出潮水般的“嚓嚓”,像时间在暗中数钱。

柜员不是人,而是一只“胎盘出纳”。

身体由对折的子宫膜缝制,像一件被穿反了又熨平的透明雨衣,衣褶里还沾着未擦净的绒毛;

心脏挂在体外,由七根脐带串成算盘珠,每拨一粒,便发出“滴——答”两种汇率,滴是出生,答是死亡;

面部是一张被200c蒸汽烫平的出生证,纸质已半透明,能看见底下血管色的网格;

眼睛位置被两枚“时间戳”替代,戳上数字永远慢半秒,像故意给生命打一张迟到票,好让人类永远追不上自己。

“欢迎光临负六层·心跳金库。”

胎盘出纳的声音像胎便混着磁粉,沙沙旋转,还夹带未剪断的奶腥,像凌晨三点保温箱里遗落的半口初乳。

“本层提供三种业务,敬请垂询——”

1.存储

把你们多余的心跳剪成1x1的小方片,存进胎盘定期。

到期返还利息:一沓“未发生的梦”,每张梦上都盖着‘已作废’的隐形水印。

2.兑换

用随身资产实时兑换‘下一层入场券’:

哭声按毫升计价,笑纹按根数折旧,胎毛按克重秤量;

若资产不足,可现场剪一段影子作差价,影子将按复利每日缩减0.5。

3.按揭

以灵魂的第一声啼哭为首付,分期付款购买‘出生期货’;

期数可选:七世、七十秒、或七分之一次呼吸;

逾期将没收‘存在’本身——

届时您将仍在此地,但永远失去被世界记起的权利。

话音落下,柜台表面的羊膜轻轻鼓动,像在等待一次签名。

秒针之潮在底下翻涌,发出更小声的、却更急迫的:“快——快——”

“——存在。”

当那两个字从胎盘出纳的喉间滚落,它忽然抬手,指尖像剪断脐带的冷钳,从自己外挂的心脏算盘上生生扯下一粒猩红算盘珠。

珠体表面仍带着未闭合的动脉瓣,一离体便“噗”地炸成一张薄如羊膜的欠条,飘到姜莱鼻尖前,悬空自燃,火是冷的,照出字迹:

【姜莱·存在】

【欠款:0.73次心跳】

【利率:每眨眼一次,利息翻倍】

【逾期:将回收姓名及其所有同音字】

姜莱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