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风波之后,玲珑阁内外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凝聚力。伙计们因那日“周大人”展现的威势而愈发敬畏沈清弦,行事更加谨慎勤勉;而与沈清弦交好的各家府邸,在听闻此事后,态度也更为热络亲近,隐约透出一种“自己人”的认同感。沈清弦趁热打铁,让宋怀瑾与韩管事加紧走动,巩固这张以利益和人情编织起来的关系网。
与此同时,她对漕帮王香主的“厚报”也提上了日程。经过几轮不露声色的试探与磋商,最终达成协议:玲珑阁以低于批发价一成的价格,向王香主指定的几个手下提供特定数量的“普惠版”香露与药皂,由他们在码头苦力、漕运船工及其家眷中兜售,所得利润,玲珑阁只取三成,其余尽归王香主等人。此举看似让利,实则一举多得——既满足了王香主的索求,将“厚报”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又将货品铺向了更广阔的底层市场;更重要的是,借此与漕帮底层人员建立了直接的利益纽带,使得王香主日后若想翻脸或提出更过分要求时,也需掂量手下人的反应。
内部根基愈发稳固,沈清弦便将更多目光投向了外部的破局。褚良与陆明轩经此一挫,果然暂时沉寂,但沈清弦深知,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如同受伤的毒蛇,定然在暗中舔舐伤口,积蓄力量,准备着更致命的报复。被动防御绝非良策,她必须主动出击,找到他们的七寸,给予致命一击。
然而,褚良行事老辣,躲在暗处,利用的是褚家残存的人情网络与陆明轩这条疯狗在前撕咬,自身极少留下把柄。陆明轩虽目标明确,但如今破罐破摔,行踪诡秘,难以捕捉其核心动向。
突破口在哪里?
沈清弦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家冒牌的“凝香馆”。此铺虽是褚良和陆明轩用来恶心、牵制她的工具,但既然开门营业,便必然有其运作的脉络与资金往来。若能从此处打开缺口,或可顺藤摸瓜,找到褚良参与其中的直接证据,甚至牵扯出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其他势力。
她唤来韩管事,吩咐道:“韩叔,想办法查清那家冒牌‘凝香馆’的账房先生是谁,以及他们日常银钱往来的主要钱庄。不必打草惊蛇,只需摸清情况。”
韩管事领命而去。数日后回报,那冒牌铺子的账房是褚良从外地请来的一个老账房,口风很紧,难以接近。但其日常收支,多通过城南的“裕泰钱庄”进行。
裕泰钱庄……沈清弦记下了这个名字。钱庄往来,最重信誉,也最怕麻烦。若能找到合适的契机,或可从此处着手。
就在她思忖如何对裕泰钱庄进行下一步动作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契机,竟自己送上门来。
这日,漕帮的王香主竟主动派人递来帖子,邀沈清弦至上次的码头货栈一叙,言有“要事相商”。
沈清弦心中微凛,不知这江湖枭雄突然主动相约所为何事。她依旧只带韩管事与两名护卫前往。
货栈内,王香主屏退了左右,只留一名心腹在场。他依旧是那副豪爽做派,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此前未见的凝重。
“沈东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王香主开门见山,“上次你我合作愉快,王某也信守承诺,替你挡了不少麻烦。不过近日,王某听到些风声,关乎东家安危,觉得有必要告知一声。”
沈清弦心神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哦?愿闻其详。”
“王某手下弟兄在城南裕泰钱庄有些门路。”王香主压低了声音,“听闻近日,有一位姓褚的老板,通过钱庄,向城外西山的一伙流匪,秘密输送了一大笔银钱。而指使操办此事的,正是那个常跟在褚老板身边的陆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