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欧陆风云起(1 / 2)

泉州港的晨雾还没散尽,码头上的脚步声已踏碎了宁静。十几个皮肤白皙、卷发深目的欧洲人正围着市舶司的官吏争执,为首的高个子男人穿着紧身束腰的军装,腰间佩着长剑,唾沫星子随着生硬的汉语飞溅:“凭什么扣我们的船?我们带的是正经货物!”

市舶司提举周德兴抱着胳膊,眼神扫过那艘插着葡萄牙旗帜的三桅船,船舷上还沾着海带——昨夜水师巡逻时,发现这艘船偷偷在禁渔区下网,网里不仅有鱼,还有半箱没拆封的火绳枪。

“正经货物?”周德兴冷笑一声,踢了踢脚边的木箱,木板裂开的缝隙里露出黝黑的枪管,“佛郎机人(当时对葡萄牙人的称呼),咱们的规矩写得明明白白:商船可带防身武器,但每船不得超过十杆枪、二十把刀。你这船上搜出了五十六杆火绳枪,还敢说正经?”

那葡萄牙船长叫阿尔瓦雷斯,去年来过一次泉州,仗着船坚炮利,在海上抢过暹罗的商船,此刻脖子一梗:“那是我们防海盗的!你们大明水师不管用,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放肆!”周德兴身后的水师百户王奎猛地按上刀柄,“上个月你们的船在澎湖列岛撞沉了我们三艘渔船,至今还有七个渔民没找到尸首,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阿尔瓦雷斯眼神闪烁,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他身后的水手们也蠢蠢欲动,手都摸向了腰间的武器——他们在非洲海岸惯了用枪杆子说话,哪受过这种气。

码头上的华商们围了过来,交头接耳间满是警惕。绸缎商张老板扯了扯周德兴的袖子:“周大人,这些红毛夷(对欧洲人的俗称)可横了,上次有个茶叶商跟他们讨价还价,被他们用枪托砸破了头。”

“怕他们不成?”周德兴嗓门陡然提高,冲远处挥了挥手,“把咱们的‘火龙船’开过来!”

片刻后,两艘披着铁甲的小型战船破开晨雾,船首的青铜炮口泛着冷光,正是泉州水师的“火龙船”。甲板上的士兵齐刷刷举起火铳,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葡萄牙商船。

阿尔瓦雷斯的脸瞬间白了。他在马六甲见过这种战船的威力,一发炮弹能把木船炸成碎片。他咽了口唾沫,强撑着说:“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打仗的……”

“做生意就得守规矩。”周德兴上前一步,声音沉得像礁石,“火绳枪全部没收,船扣三天,等你们交了罚金再放行。还有,以后再敢在大明海域撒野,别怪我们的炮不认人!”

这场争执最终以葡萄牙人乖乖交罚金收场,但码头上的华商们却没放下心。绸缎商张老板看着那艘远去的三桅船,忧心忡忡地对伙计说:“这些红毛夷来的越来越多了,上个月是葡萄牙人,这个月又来一群荷兰人,听说他们在吕宋(菲律宾)占了个岛,还杀了不少华人……”

伙计缩了缩脖子:“官府不管吗?”

“管?怎么管?”张老板叹了口气,“水师的船够不着吕宋,朝堂上又说要‘怀柔远人’,可这些夷人哪里懂什么怀柔,只认拳头硬不硬。”

这话没说错。半个月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队出现在珠江口,比葡萄牙人更蛮横——他们直接封锁了广州港,声称要“垄断大明与欧洲的贸易”。

广州知府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往南京报信,一边带着衙役去港口交涉。荷兰船长范·戴克坐在铺着天鹅绒的船舱里,晃着红酒杯,透过舷窗看着岸上黑压压的人群,对翻译说:“告诉那个穿官服的,要么让我们独家承销丝绸和瓷器,要么我们就炮轰广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