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大明疆域盛景(1 / 2)

南京皇城的奉天殿里,一幅巨大的《大明舆图》正缓缓展开。蚕丝织就的画布上,明黄的线条勾勒出空前辽阔的疆域,从东海之滨的日本列岛到南海深处的吕宋群岛,从西域的葱岭到北疆的北海,密密麻麻的朱红印记标注着卫所、都司与巡检司,像一串闪耀的星辰,将这片广袤的土地连缀成一个整体。

朱元璋坐在御座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他已年过花甲,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泛着银光,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扫过舆图时,仿佛能穿透纸面,看见那些正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的炊烟与商队。

“陛下,这是郑和第七次下西洋的奏报。”内侍捧着鎏金托盘上前,托盘里的奏章用南海进贡的象牙纸书写,字里行间透着远洋的湿润气息。

朱元璋接过奏章,指尖划过“西洋三十余国皆遣使朝贡”的字句,忽然笑了。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在应天称帝时,疆域不过江南半壁,如今却能看着船队带着大明的丝绸与瓷器,抵达红海之滨的默伽(麦加),甚至传闻有船员见过非洲的长颈鹿——那被钦天监称为“麒麟”的祥瑞,此刻正养在南京的御苑里。

清晨的宁波港,第一缕阳光刺破海面时,码头上早已人声鼎沸。郑和船队的“宝船”正停泊在港湾,十二丈高的桅杆如巨人的手臂,直插云霄,船身两侧的铜炮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水手们正将最后一批景德镇瓷器搬上船,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与波斯商人的吆喝、日本武士的甲胄摩擦声混在一起,像一曲喧闹的国际贸易交响乐。

“王通事,这批‘青花缠枝莲’务必送到忽鲁谟斯(霍尔木兹),那边的苏丹说,愿意用三倍的胡椒来换。”市舶司提举张谦正跟船队的通事(翻译)交代,他手里的账册记着密密麻麻的交易清单:“还有日本的德川氏,这次要的‘永乐通宝’得带足五千贯,他们用硫磺和铜来换,纯度必须按咱们定的规矩——低于九成五的,一概不收。”

王通事穿着一身海青(蓝色官服),腰间挂着双语腰牌,一面是汉字“大明通事”,一面是阿拉伯文。他刚从宝船上下来,靴底还沾着甲板的桐油:“张提举放心,上次在日本平户港,德川家的世子亲自来迎,还说要派三十个武士跟船来学习水师操演呢。”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他们把咱们的佛郎机炮图纸当宝贝,偷偷仿造,结果炸了三个铁匠铺。”

张谦哈哈大笑,指着港湾里的日本“安宅船”:“他们那船,在咱们的宝船面前就是个小舢板。上个月有艘倭寇船想劫咱们的商船,被水师的‘福船’撞成了碎片,连人带船沉到海里喂鱼了。”

码头上,几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商人正围着绸缎铺的伙计讨价还价。为首的武士腰间佩着“肋差”(短刀),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匹“云锦”,眼里满是敬畏——这匹绣着“龙凤呈祥”的锦缎,在京都能换一座庄园。而他们带来的硫磺,正被明军的火器营士兵仔细称重,这些硫磺将被运往南京的火药局,炼成轰开边疆堡垒的炮弹。

远处的海面上,一队水师的“哨船”正列着“人”字形编队巡逻,船帆上的“明”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指挥佥事周兴站在船头,用望远镜(郑和船队带回的西洋物件)观察着远处的渔船,镜片里的景象清晰得能看见渔民晾晒的渔网:“告诉弟兄们,仔细盘查每艘可疑船只,上个月在舟山群岛抓了三个假扮渔民的倭寇,搜出了他们藏在鱼肚里的兵器。”

从宁波到长崎,从吕宋到苏门答腊,大明的水师如同移动的长城,守护着这条“海上丝绸之路”。宝船带回的不仅是胡椒、象牙与宝石,还有各地的风土人情——画师们将这些景象绘成《职贡图》,挂在奉天殿的墙壁上,让朱元璋能直观地看见,那些金发碧眼的“佛郎机人”(欧洲人)、缠着头巾的“回回”(阿拉伯人),是如何对着大明的龙旗跪拜。

交趾都护府(今越南北部)的红河平原上,春耕的号角刚过,田埂上便挤满了劳作的身影。来自广西的移民李老汉正教当地的安南人使用“曲辕犁”,这犁比他们原来的“直辕犁”省力一半,他用生硬的安南话喊:“犁沟要深五寸,这样稻根才能扎牢,雨季才不会倒!”

旁边的明军屯田士兵正帮着搭建水车,千户赵勇踩着木架,指挥士兵将榫卯结构的水车固定在河边:“这‘龙骨水车’是工部新改良的,比去年的快三成,一人摇车,能浇二十亩地。”他指着远处的“屯垦册”木牌,上面用汉、安南两文写着“每户授田百亩,三年免税”——这是朱元璋定下的规矩,吸引中原百姓来南疆开垦。

安南少女阿莲背着竹篓,给劳作的人们送水。她的筒裙上绣着中原的“牡丹”纹样,这是去年跟明军绣娘学的新花样。她递给李老汉一个竹筒,里面装着加了蜂蜜的凉茶:“李伯,您说的‘双季稻’,真的能一年收两次吗?”

李老汉接过水一饮而尽,抹了把汗笑道:“去年在广州试种过,七月收早稻,十一月收晚稻,比你们种的‘占城稻’多收三成。等秋收了,我教你做咱们汉人的‘米酒’,用新米酿的,甜着呢。”

不远处的交趾布政司衙署里,布政使解缙正翻阅“贡赋册”。册子上记着,今年安南的稻米、胡椒、象牙等贡品,比去年增加了四成,而送往中原的丝绸、瓷器,在安南的售价也比市价低两成——这是“怀柔远人”的政策,用贸易的甜头,让当地人渐渐认同大明的统治。

“大人,暹罗(泰国)的使者求见,说想引进咱们的‘水车’和‘织布机’。”属官进来禀报,手里捧着暹罗使者带来的“国书”,上面用汉字写着“暹罗国王叩请大明恩准”。

解缙放下册子,嘴角露出笑意:“准了。让工部派十个工匠过去,不仅要教他们造车、织布,还要教他们识字、算数——文字通了,道理才能通;道理通了,边疆才能稳。”

从红河平原到湄公河畔,从吕宋岛到苏门答腊,大明的屯垦与贸易像两条藤蔓,将南疆的土地紧紧缠绕。曾经的部落纷争、族群隔阂,在共同的劳作与交易中渐渐消融,就像阿莲筒裙上的“牡丹”与“占城稻”,在一针一线的刺绣里,变成了新的纹样。

哈密卫的驿站外,夕阳将沙漠染成金红色。一队波斯商队正围着篝火休息,骆驼卧在沙地上,嚼着带盐的草料,商队首领阿罗憾正用粟特语给儿子讲“中原的故事”:“那里的城市比撒马尔罕还大,街道铺着石板,晚上有‘路灯’(油灯),连乞丐都能吃饱饭……”

他的儿子阿拉丁,正捧着一本汉文《论语》,用炭笔在沙地上临摹“仁”字。这是去年从明军驿丞那里借来的书,驿丞还给他配了波斯文注释:“父亲,书上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不是说,咱们不能像帖木儿的军队那样,抢别人的东西?”

阿罗憾摸了摸儿子的头,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他年轻时曾跟着帖木儿的军队劫掠过西域城邦,直到十年前遇见大明的商队,才知道原来交易可以不用刀枪——用波斯的硫磺换中原的铁器,用阿拉伯的香料换江南的丝绸,双方笑着算账,比砍杀体面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