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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大罗天道,遗憾回响(1 / 2)

劫灰之晨

大罗宇宙最古的一页史,写在一片劫灰上。

劫灰无色,触之即生莲花,莲花一开,便是一纪元。

那天,莲心忽然浮起一滴血——殷红、滚圆,像一颗不肯冷却的星辰。

血珠里映出一道背影:素衣、赤足、发梢缠着半截红绳。

她抬手,指尖轻触虚空,便有一道天梯自劫灰中拔起,直通天穹。

天梯尽头,悬着一口铜钟,钟面无纹,却自有万道雷篆游走。

素衣女子轻声道:

“昔年我斩落‘仙’字最后一笔,今日该还它了。”

她叩钟。

钟声不响,却令整个大罗宇宙的灵气倒卷——

从凡俗山河,到九重清微,所有修士在同一息间听见了自己的骨头在说话。

骨头说:

“飞升者,可愿再渡一劫?”

飞升者的第二次飞升

彼时,大罗宇宙已历三次“神性淬炼”:

第一次,凡人褪凡胎,铸仙体;

第二次,仙人化星君,身即星辰;

第三次,星君合天道,成为规则本身。

于是宇宙里再无“人”,只剩“律”。

律无声,律无情,律无梦。

而今,骨头一声叩问,那些早已化作天道的星君们,忽然忆起自己曾为人。

他们自银河深处睁开眼,看见素衣女子立在劫灰莲上,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你是谁?”天道齐声问。

“我是你们遗忘的‘逆骨’。”

她抬手,枯红绳自指尖脱落,化作一条赤龙,龙鳞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皆是昔年修士在飞升前夜写下的“遗愿”。

赤龙啸天,龙吟化作一场细雨。

雨落之处,星君们的规则之体开始剥落星屑,露出内里沉睡的凡骨。

天道之茧

剥落最剧者,乃北斗第九星「洞明」。

他曾是人间一个手持羽扇的书生,飞升时以笔为剑,斩尽三尸,最终化作“洞明星君”,掌文运、判科名。

而今,星屑褪尽,他重新成了一个书生,背微弓,眼里却亮起少年般的光。

洞明望向素衣女子,颤声问:

“我若再渡一劫,可还能记起她?”

“她”是谁,洞明已忘,只记得曾有一人替他缝过破鞋,线尾也系着红绳。

素衣女子不答,只指向天梯尽头。

那里,铜钟已裂,裂缝里探出一枚纯白巨茧——

茧壳由“天道”本身抽丝而成,丝上流转着昔日仙篆,篆字却在不断崩解,像雪落火中。

“此为‘遗蜕之茧’。”

“入内者,须先忘却自己已忘之事;

破茧者,方能真正第二次飞升——

不是化星,不是合道,而是成为‘逆律’。”

书生登天

洞明未语,先笑。

笑声里,他褪下星袍,赤足踏上天梯。

每踏一阶,足底便生出一朵墨莲,莲心皆是一卷未写完的科考试卷——

那是他昔年未替心上人写完的“凤求凰”。

天梯共十万八千阶。

洞明走至半途,忽然回首:

“若我破茧而出,天道将缺一角,世间文运当如何?”

素衣女子抬眸,目光越过他,望向更遥远的宇宙树年轮。

“自有他人,以血为墨,重写春秋。”

洞明继续向上。

最后一阶,他留下脚印——

足化青石,石上刻一行小字:

“我来过,我记得,我敢忘。”

茧中之梦

茧内无光,无时间,亦无上下。

洞明漂浮其中,听见无数声音在耳边低语:

“你为何而来?”

“为记起一个名字。”

“名字有何用?”

“无用,但我愿意。”

低语渐远,茧壁忽然浮现画面:

——书生伏案,替邻女抄《诗经》,笔走龙蛇,却总在“窈窕”二字处停顿;

——书生飞升那夜,邻女在檐下系红绳,绳结未成,人已不见;

——星君洞明高坐云端,俯瞰人间科场,看万千士子以他之名祈求文运,却再无人替他缝鞋。

画面至此,茧壁渗出泪。

泪落无声,却在洞明掌心凝成一枚小小印章,印文是:

“逆骨”

破茧之刻

外界只过一瞬,茧内已过三千劫。

素衣女子忽抬手,赤龙俯冲,龙角挑住茧丝,轻轻一扯——

茧裂。

先是一线光,再是一线风,最后是一线墨香。

洞明自裂口走出,已非星君,亦非凡人。

他着一袭旧青衫,衫上墨迹淋漓,写着半阙《凤求凰》。

他右手执一枚印章,左手捧一盏熄灭的油灯。

灯芯处,一缕红绳缠绕,绳尾垂落,系着一只极小极旧的绣花鞋。

他向素衣女子躬身:

“我记起她的名字了,但我不说。

名字一说出口,便又成了律。”

素衣女子点头,指尖轻弹。

绣花鞋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劫灰深处,落地生出一树桃花。

悬念之种

洞明问:“接下来,我该往何处?”

“去诸天万界,做一枚‘逆律’的种子。”

“何为逆律?”

“让规则忘记自己曾是规则。”

洞明再拜,转身。

却在此时,劫灰莲下忽传来一声婴儿啼哭。

素衣女子俯身,从莲心抱起一个女婴——

女婴额心,有与洞明掌心一模一样的“逆骨”印。

洞明怔住。

素衣女子轻声道:

“她是你未写完的那句‘窈窕’,

也是你下一劫要记起的名字。”

女婴睁眼,眸中倒映十万八千天梯,

梯尽头,铜钟之茧正缓缓愈合,

茧壳上,新生的篆字不再是“天道”,

而是一道模糊却倔强的——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