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尸衣花(2 / 2)

原来我只剩下不到半年的生命。而林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我。

我强忍着震惊和恐惧,把一切恢复原状,悄悄回到床上。林默睡得正熟,月光照在他脸上,那张我深爱的脸此刻却如此陌生。

尸衣花,能窥见生死秘密的花...林默相信它能救我的命。但为此付出另一个生命的代价?这真的是爱吗?

第二天,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暗中开始调查苏晓雯的背景。通过老周,我拿到了苏晓雯的住址,趁林默“加班”时,我去了她的公寓。

公寓已经被警方搜查过,但我在阳台的花盆底下发现了一把备用钥匙。进入室内,一股淡淡的植物清香还未完全散去。

苏晓雯的住所简直是个小型植物园,阳台上、书架旁、甚至浴室里都摆满了各种植物。书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已经被警方收走,但我还是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本厚厚的植物观察日记。

翻开日记,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植物的生长习性和特性。最后几页引起了我的注意:

“4月10日,遇见林。他对尸衣花的了解超乎想象。我们约定下周去南山北坡,那里可能有开花的环境。”

“4月18日,林的执念令人不安。他不断询问尸衣花的传说,特别是关于‘起死回生’的部分。我开始担心。”

“4月21日,他发现我在调查他的背景。天啊,他根本不是图书管理员,而是被开除的生物学研究员,因为涉及违规基因编辑实验!我必须取消明天的行程。”

日记在这里中断。

我的心跳加速。林默从未提过他的研究员背景,他一直说自己在图书馆工作了八年。

当晚,我直接质问林默:“你认识一个叫苏晓雯的女孩吗?”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为什么这么问?”

“她是最近那桩命案的受害者,警方在调查所有可能认识她的人。”

林默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我...在图书馆见过她几次,她来查植物学资料。但不熟。”

他在撒谎。

“听说她在找一种叫尸衣花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林默的脸色变得苍白:“不,不知道。青青,我有点累了,先去洗澡。”

他匆匆离开房间。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月圆之夜前三天,林默开始准备行装:强光手电、登山杖、密封袋、还有一本破旧的古书。我偷看了那本书,里面有一章专门讲述“尸衣花”,配着粗糙的手绘图——那是一种茎部漆黑、花朵幽蓝的植物,花瓣上的纹路确实像极了裹尸布上的褶皱。

书中记载,尸衣花只在埋尸之地生长,汲取尸体的养分,每十年开一次花。花开之时,采摘并提炼其精华,据说能“逆转生死”。但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警告:“以命换命,天道不容”。

月圆之夜前一晚,我辗转难眠。深夜两点,手机突然震动,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陈女士,我是苏晓雯的姑姑。晓雯生前给我寄了一封信,说如果她发生意外,一定要交给你未婚夫林默。但我发现了一些问题,想先和你见面谈谈。明天上午十点,南山咖啡馆。”

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第二天,我提前到达咖啡馆。十点整,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妇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你是陈青女士?”她问,我点头示意她坐下。

“我是苏梅,晓雯的姑姑。”她递过信封,“这是晓雯一个月前寄给我的,嘱咐我只有在她出事的情况下才能打开。”

我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封长信和几张照片。照片上,林默和苏晓雯站在山脚下,似乎在争论什么。另一张照片拍到了一本笔记本的页面,上面清楚地写着:“林默的病历记录——人格分裂症,有暴力倾向。”

苏梅压低声音:“晓雯在信中说,你未婚夫有严重的精神问题,他相信你得了绝症,只有尸衣花能救你。但实际上,那份诊断书是伪造的,是他偷换了你的检查样本。”

我如遭雷击,全身冰凉。

“晓雯发现真相后,当面质问他,他情绪失控...”苏梅眼中含泪,“今晚月圆,他一定会去南山北坡找那种邪门的花。请你一定要阻止他,为了晓雯,也为了他。”

我不知所措,只能机械地点头。

回到家,林默正在准备晚上的行程。他哼着歌,神情亢奋,眼里有种不正常的光芒。

“青青,今晚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他紧紧抱住我,“我保证。”

夜幕降临,林默背起背包出发。我等他离开半小时后,也开车跟了上去。

南山北坡陡峭难行,很少有人来此。我借助微弱的月光,艰难地沿着林默的足迹向上爬。一个小时后,我听到前方传来挖掘的声音。

透过灌木丛,我看到林默正疯狂地用铁锹挖着什么。他身边点着一圈奇怪的蜡烛,摆放成某种诡异的图案。

“快了,就快了...”他喃喃自语,“晓雯,别怪我,你必须死在这里,尸衣花才能生长...以命换命,这是古书上说的...”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原来苏晓雯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林默精心策划的献祭!

他挖开的地方,露出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是苏晓雯!警方找到的原来是一具假尸体?或者这是另一个受害者?

就在这时,土坑中突然冒出一株奇异的植物,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茎部漆黑如墨,顶端结出一个花苞,然后缓缓绽放——幽蓝色的花瓣上的纹路确实像极了裹尸布,花心深处,犹如一只凝视着夜空的人眼。

尸衣花!传说中的花真的存在!

林默欣喜若狂,伸手要去采摘。

“住手!”我再也忍不住,从树丛后走出来。

林默猛地回头,脸上满是惊愕:“青青?你怎么在这里?”

“我都知道了,林默。”我努力保持镇定,“苏晓雯的死,你伪造我的诊断书,一切。”

他的表情从惊讶转为痛苦:“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你啊!”

“我没有得绝症,是你偷换了我的检查样本!”我喊道,“你看看你自己,林默,你需要帮助。”

他的脸扭曲起来:“不,不...你不明白...必须得到尸衣花...”他突然眼神狂乱,“也许需要更多的献祭...更多的死亡...”

他向我扑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我急忙后退,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对不起,青青,但我们必须在一起,永远...”他举起了匕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个人影从树林中冲出,扑向了林默。是老周和几名警察!我早已联系了他们,告诉他们今晚的行动。

林默被按倒在地,他疯狂地挣扎、嘶吼,那不再是我认识的温文尔雅的未婚夫,而是一个被执念吞噬的陌生人。

警察带走了林默,法医小组开始勘查现场。老周陪我站在一旁,看着那株在月光下幽幽发光的尸衣花。

“这就是传说中的尸衣花?”老周轻声问。

我点点头,目光无法从那种诡异的花朵上移开。在月光下,它似乎在微微颤动,花心那只“眼睛”仿佛在凝视着我,诉说着生与死的秘密。

“以命换命,天道不容。”我喃喃低语。

一名法医走过来:“坑里的尸体确认是苏晓雯,死亡时间约一个月前,死因是机械性窒息。”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株尸衣花,转身离开。背后的幽蓝光芒似乎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久久不散。

林默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送往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我每周去看他一次,大多数时候他都不认识我,只是蜷缩在角落,喃喃自语:“花...必须开花...”

有时,他会突然清醒,泪流满面地请求我的原谅。但这些时刻越来越短暂。

苏晓雯的葬礼在一个细雨绵绵的下午举行。我以朋友的身份出席,在她的墓前放了一束白色菊花。她终于可以安息了。

我的生活恢复了平静,继续在殡仪馆工作,用我这特殊的能力,为那些无声的死者说出他们最后的故事。

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我发现后院角落里绽放了一株幽蓝色的花——尸衣花。它怎么会在这里?也许是林默早已种下,也许是随风飘来的种子。

我拿起铁锹,准备将它连根铲除。

但当我靠近时,一种奇异的感觉笼罩了我。在花心的倒影中,我仿佛看到了林默和苏晓雯的脸,平静、安详,仿佛终于从痛苦的执念中解脱。

我犹豫了。

最终,我没有铲除它,也没有采摘它。只是让它在那里静静生长,偶尔在月光下绽放,提醒我生与死的界限,以及人性的复杂。

有时,最深沉的黑暗,源于最执着的爱。而有些秘密,就像尸衣花一样,也许最好永远埋藏在泥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