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桤的靴底刚碾过断云岭南侧的沙粒,指尖便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那刺痛不是沙粒磨破皮肤的钝痛,而是胸口银月守护传来的预警。
他猛地顿住脚步,蹲下身,掌心死死按在滚烫的沙地上。
木系魔力顺着指缝悄悄渗入沙层,像一缕轻柔的绿丝,探向地下半尺的位置。
沙粒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边缘泛着极淡的黑芒,像有人用蘸了黑魔法毒液的匕首划过;
沙粒间残留的腐朽气息,与兽人营地祭坛上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如出一辙,连带着魔力都泛起一阵涩意。
“他们发现有人来过了。”
聂桤的喉结轻轻滚动,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沙吞没。
他起身时,月杖已稳稳横在掌心,杖顶的月光石泛着微弱的绿光,将周遭飞舞的沙粒都染得柔和了几分,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凝重。
正午的荒漠烈日灼人,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远处的沙丘在视野里扭曲成晃动的金浪,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带着粗糙的磨砂感,刮得脸颊生疼。
这片他前几日还以为“暂时安全”的荒漠,转眼就变成了布满陷阱的猎场。
他没有立刻赶路,而是贴着一处两人高的风蚀岩躲好。
这风蚀岩的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有的孔洞里还卡着干枯的沙棘枝,有的积着薄薄一层细沙,轻轻一碰就簌簌落下。
它既能挡住正午的烈日,又能借着孔洞观察四周,是绝佳的隐蔽点。
聂桤将银月守护的月华屏障再收紧几分,连呼吸都压成细弱的气流,每一次吸气都只敢吸入小半口,生怕胸腔的起伏惊动潜在的危险。
木系魔力像一张铺开的绿网,缓缓覆盖周围五十丈的范围,每一丝魔力触碰到的沙粒、每一缕流动的风,都清晰地映在他的脑海里。
他需要确认,兽人斥候离这里还有多远。
片刻后,魔力感知里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声。
那声音不是风沙流动的松散声响,而是某种生物在沙下爬行时,肢体摩擦沙粒的闷响,带着规律的节奏,越来越近。
聂桤的目光瞬间锁定声音来源:
二十丈外的沙丘顶,沙粒突然像流水般下陷,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紧接着,一道灰黑色的身影从沙下钻了出来,落在沙地上发出“噗”的闷响,溅起一圈细沙。
那是一头体长近两丈的魔兽。
通体覆盖着暗褐色的甲壳,甲壳上布满凸起的尖刺,像镶嵌了无数小匕首;
甲壳缝隙间渗出淡紫色的黏液,黏液滴在沙粒上,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将沙粒灼成焦黑的小坑,坑边还冒着淡淡的黑烟;
八条粗壮的蝎足踩在沙地上,留下细碎的爪痕,每一步都让沙粒微微下陷;
尾刺像一柄打磨锋利的黑色短矛,顶端泛着剧毒的绿光,还不时滴下一点黏液,落在沙地上又是一个小坑。
这是“沙腐蝎”。
而蝎壳上那层若隐若现的黑魔法气息,像一层薄纱裹着它的身体,证明它早已被兽人污染,成了搜寻猎物的工具。
沙腐蝎没有立刻移动。
它低下头,尾刺微微抬起,尖端的绿光更亮了几分;
鼻尖在沙地上不停嗅着,动作缓慢却异常精准,每一次探头都朝着风蚀岩的方向靠近。
蝎足碾过沙粒的“咔嚓”声,在寂静的荒漠里格外清晰,像一把小锤子,敲在聂桤的心上,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