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站在自家客厅，旧木茶几上摆着那本磨破边角的日记本。
封皮内侧有父亲的钢笔字：“昭昭百天，体重7.2kg，会抓拨浪鼓了。”他手指拂过褪色的字迹，翻到2013年11月的那几页。
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照片，是年轻的陆振华和穿白大褂的男人在医院走廊合影——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韩明远，实习生，2011”。
日记里的字迹越往后越潦草，11月20日那页压着重重的笔痕：“韩明远最近总在深夜出入地下仓库，护士说他在‘帮教授整理实验样本’。但今天在停尸房闻到福尔马林混着怪味，像……”后面的字被墨水晕开，只隐约能辨“11·23案受害者”几个字。
“啪嗒。”
陆昭的手机掉在木地板上，屏幕亮着，是小吴发来的语音：“昭哥，技术队恢复了实验室的电子日志，你最好现在过来。”
再回到实验室时，空气里多了股焦糊味——刚才小吴撞翻的是台被烧毁的服务器，只剩主板残骸还在冒烟。
技术队在备用硬盘里找到段录音，扬声器里传出韩明远的声音时，陆昭的后颈瞬间绷直。
“陆医生，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那声音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你以为你在揭开真相？其实你只是走进了我的圈套。十年前我没有杀死你的父亲，我只是让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实验室突然安静得可怕。
沈清的呼吸声，他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看到了什么？”他对着空气问，可回应他的只有通风管的嗡鸣。
“叮——”
手机震动从口袋里传来。
陆昭摸出手机，陌生号码的短信在屏幕上跳动：“如果你想了解你父亲真正的死因，来东港码头b区，今晚十点，不见不散。”
窗外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陆昭望着短信末尾那个红色的句号，像滴凝固的血。
他想起实验室笔记里“后续影响评估中”的批注，想起父亲日记里未写完的怀疑，想起韩明远在慈善晚会上看他时，眼底闪过的那丝兴味——原来从他接手公园碎尸案那天起，这场猫鼠游戏就已经开始。
“我去。”他对沈清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很坚决，“他等了十年，我也等了十年。”
沈清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
陆昭望着她眼里的坚定，突然想起实验室那本A-07笔记最后一页——在“目标个体已清除”的批注旁边，韩明远用红笔写了句话：“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他低头看着短信里的“不见不散”，手指缓缓划过屏幕，在“东港码头b区”几个字上按下深深的印记。
夜色还未完全退去，但陆昭知道，当月亮再次升起时，所有的秘密都将在码头上的海风里，彻底摊开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