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的指尖在“陆振华（Z-17）”的标签上停了三秒。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像十年前那个暴雨夜，那天他在刑警队走廊的长椅上蜷了整夜，母亲红着眼睛说“爸爸去抓大坏蛋了”，可等来的只有蒙着白布的担架。
“昭哥，你看这个。”小吴举着证物袋凑过来，袋里是本硬壳笔记本，封皮边缘泛着毛边，“刚在档案柜最底层翻到的，编号A-07。”
陆昭接过时，牛皮纸封皮上的字迹被蹭掉了半块，却恰好露出“陆振华”三个字。
他隔着证物袋摩挲那行字，像在触碰父亲残留的体温。
翻到标注“试验对象”的那页时，钢笔字突然刺进视网膜——“目标个体已清除，后续影响评估中”。
“清除。”他低念这两个字，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
十年前的验尸报告在记忆里翻涌，“钝器击打致死”的结论与笔记中“注射S-109后剧烈抽搐”的记录重叠，像一把刀在心脏上划拉。
沈清的高跟鞋声从身后传来，她的影子罩住陆昭手背。
“我恢复了实验室的监控备份。”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手机屏幕转向他，“看这个。”
监控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镜头调试仪器，虽然只拍到后颈，但陆昭一眼认出那是韩明远——上周慈善晚会上，这个男人还握着他的手说“小陆医生的侧写报告很有见地”，袖口露出的翡翠玉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在给受试者注射。”沈清指尖点在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码上，“2013年11月23日，凌晨两点十七分。”
陆昭的呼吸陡然一滞。11·23，正是父亲牺牲那天的日期。
“还有这个。”沈清又点开另一个文件，是基金会的银行流水截图，“我交叉比对了海关记录，标注‘医疗废弃物’的货柜，实际装的是冷冻箱。”她调出一张报关单照片，货物描述栏写着“生物样本”，但随附的冷链运输温度要求是-196c——那是保存人体器官的标准温度。
“跨国器官交易。”陆昭替她说出后半句。
沈清的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瞬，他这才注意到她的指甲盖泛着青白，“你早就发现了？”
“前天在法院调阅韩氏集团的公益诉讼案卷，他们资助的‘光明医院’有十七例角膜移植记录对不上供体信息。”沈清将手机收进证物袋，“当时只以为是医疗腐败，现在看来……”
实验室外突然传来重物跌落的闷响。
小吴立刻抄起战术手电冲出去，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陆昭望着沈清泛白的手指，伸手覆住她手背：“你该先回律所，这里太危险。”
“危险的是你。”沈清反握住他，掌心的温度透过乳胶手套渗进来，“韩明远能让整栋楼的监控消失，能伪造瑞士的入境记录，说明他早有准备。”她的拇指轻轻摩挲他虎口的薄茧——那是长期握钢笔留下的，“你父亲的日记本在我车里，刚才路过你家时顺道取了。”
凌晨三点的风裹着湿气吹进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