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的余音,在死寂的校场上空盘旋,久久不散。
“当啷~”赵麟手中的名贵长剑,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他那张向来倨傲的脸,此刻血色尽褪,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只剩下一张挂不住任何表情的空洞皮囊。
羞辱,愤怒,不敢置信,种种情绪在他眼中交错,最终化为一片死灰。他,赵康的嫡孙,将门之后,竟被一个泥腿子,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耍得团团转。
他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那些方才还围着他阿谀奉承的勋贵子弟,此刻投来的目光,变得异样,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疏离。赵麟的身体,在秋日的阳光下,微微发抖。
高台之上,周启看了一眼身边面沉如水的定远将军,语气平淡,“赵将军,看来第一场的胜者,已经决出了。”
赵康没有看他,他那双浑浊而锐利的眼睛,如鹰隼般死死盯着远处的陆风,那目光里淬着毒,恨不得将那个瘦削的身影,生吞活剥。他一言不发,只将目光从陆风身上挪开,一甩袖袍,转身离去。那背影紧绷如弓,每一步都像是要踏碎脚下的白玉石阶,将满腔的杀意与屈辱带离这片令他蒙羞之地。
校场的另一端,那些同样出身寒微的考生们,看着陆风的眼神变了。他们眼中的自卑与迷茫,渐渐被一种名为“希望”的火苗所取代。陆风用他的胜利,告诉了所有人。泥腿子也能把不可一世的将门天骄,踩在脚下。
望楼的纱幔之后,苏晚晚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陛下,如何?臣妾这随便一指,是不是就替您相中了未来的大将军?”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狡黠,仿佛在说:看,我躺着也能把活儿干了。
萧衍握着苏晚晚的手,指腹在她光洁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底下那道身影,“他不是将才。”萧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他是天生的刺客。”
苏晚晚挑了挑眉,“刺客怎么了?好用不就行了。”
萧衍低笑一声,将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阿姐说的是。”他要的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将,而是能为他咬开敌人咽喉的狼。
随着赵康的离去,校场上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周启走下高台,来到陆风面前,“你叫陆风?”
陆风直起身,喘息稍定,黝黑的脸上没有一丝得胜的喜悦,只有一片沉静,“是。”
“很好。”周启点点头,看向所有留在场内的人,朗声道:“第一场试‘夺旗’,考验的是应变与谋略。明日进行第二场,”他的声音,让刚刚松弛下来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第二场,试‘混战’。”
周启指向校场另一侧,那里早已备好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围栏,如同一个斗兽场,“所有考生入场,场内设兵器架,刀枪剑戟,任君挑选。”
“规则只有一条:一个时辰后,还能站在场中的人,为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