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麟的咆哮,像一头被夺走猎物的野兽,点燃了校场内所有人的贪婪与凶性。数百双赤红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高台上那道扛着帅旗的孤单身影,陆风成了唯一的猎物。
“给我抓住他!卸了他的胳膊腿!”
“别让他跑了!”
叫喊声、怒骂声、兵器出鞘的摩擦声,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人群如开闸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涌向高台。
陆风没有丝毫犹豫,在众人包围圈合拢的前一刻,他扛着那面比他身子还宽的帅旗,从高台的另一侧,纵身跃下,落地,翻滚,卸去力道。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便朝着迷阵最复杂的壕沟区,狂奔而去,那背影在众人眼中,狼狈得像一只丧家之犬。
“追!”赵麟提着剑,一马当先。
他身后的勋贵子弟们,紧随其后,他们人多势众,气势汹汹,像一群围猎的狼,而陆风就是那只被他们死死咬住的兔子。
望楼之上,苏晚晚啧了一声,又往嘴里塞了颗葡萄,“完了,要被群殴了。”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担忧,反而透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萧衍没有说话,他握着苏晚晚的手,目光沉静如水,牢牢锁定着那道在尘土中奔跑的身影。
陆风跑得并不快,他肩上扛着的帅旗,迎风招展,大大增加了他的阻力,也让他成了最醒目的目标。他跑动的路线,歪歪扭扭,毫无章法,好几次都险些被脚下的石块绊倒。
“废物!跑都跑不稳!”一名将门子弟狞笑着,加快了脚步,手中的长枪直刺陆风后心。
眼看枪尖就要及体,陆风脚下忽然一个踉跄,身体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扑倒在地,长枪贴着他的头皮,堪堪擦过。那名将门子弟一击落空,自己反倒因为用力过猛,收不住势头,一头撞上了前面的人。陆风就地一滚,立刻爬起,继续向前狂奔。
望楼里,苏晚晚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他不是跑不稳,”她轻声对萧衍说,“他是故意在省力气,还顺便用那杆破旗子,扰乱后面人的视线。”
他每一次看似要摔倒的踉跄,都恰到好处地躲过了一次致命的攻击;他每一次看似慌不择路的转向,都将追他最紧的几人,引向了地形更复杂,更难走的路。
萧衍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校场之内,一名同样衣衫破旧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是定国公府的庶子王莽,平日里在府中连下人都不如,这次武科举,是他唯一的出路,只要能在这场考试中崭露头角,哪怕只是帮赵麟夺回帅旗,他才有出路、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他跑不远了!我们从侧面包抄!”王莽看准了陆风前方的路径,对身边几个同样出身不高的考生喊道,他们几人立刻脱离了大部队,企图抄近路堵截。
陆风仿佛没有察觉,依旧埋头向前冲,就在王莽等人即将冲出矮树林,完成包抄的瞬间。陆风的脚,重重踩在了一块不起眼的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