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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玉壶光转星槎渡,烟火人间携手行(1 / 2)

白日里那些喧嚣的声响,此刻似乎被这璀璨的灯火过滤了一层,嗡嗡地沉入下方,变得遥远而模糊,只偶尔有马车驶过的粼粼声或一声特别高亢的叫卖声穿透上来。

“你看,”白战为拓跋玉的杯中续上清茶,指向窗外灯火最辉煌处,“朱雀大街,直通皇城宫门。那些最亮的灯,便是宫城角楼。”

拓跋玉闻言望去。果然,在视野最深处,在那片由民居商铺灯火构成的“人间星河”之上,是一片更加辉煌、恢弘、庄严的金色光芒。

巨大的宫阙轮廓在灯火中若隐若现,仿佛蛰伏在光明海洋尽头的黄金巨兽,昭示着无上皇权。

万家灯火拱卫着那片象征着权力巅峰的金辉,构成了一幅壮丽得令人屏息的画卷。

白日里混迹于市井的贩夫走卒、胡商歌姬,那些挥汗如雨的躯体、粗粝的吆喝、浓郁的烟火气,此刻从这高处望去,似乎都融入了这条浩瀚的光河,化作了帝国血管中奔涌不息、带着温度的生命力。

繁华在此刻剥离了喧嚣的表象,显露出它磅礴而深沉的根脉。

菜肴陆续呈上。盛装的器皿皆是上好的瓷器或琉璃,与食物的色泽相得益彰。

“玉簪银芽”青翠欲滴,鸽蛋清晶莹如玉;“莲蓬羹”热气袅袅,翠绿的“莲蓬”浮在清澈汤底。

“驼峰炙”脂香四溢,金黄诱人;“玲珑水晶脍”薄如纸片,透光可见,浇着琥珀色的酱汁。

“金齑玉鲙”的鱼片雪白,周围环绕着赤、橙、黄、绿、紫五色细如齑粉的香料蘸料,精致得如同艺术品;“雪霞羹”更是粉白相间,芙蓉花瓣舒展,犹如雪映霞光。

白战为拓跋玉布菜,动作自然。驼峰炙的浓香霸道地占据了嗅觉,拓跋玉在白战鼓励的目光下,小心夹起一小块。

入口的瞬间,丰腴的油脂在舌尖化开,带着炙烤特有的焦香,竟意外地没有想象中油腻,反而激起了潜藏的食欲。

那一小碗温润清雅的莲蓬羹下肚,更是熨帖了脾胃。

水晶脍冰凉滑嫩,蘸着带点芥末辛味的酱汁,爽口异常。

金齑玉鲙则需一片雪白的鱼片,轻轻点在想要的香料齑粉上,送入口中,鱼生的鲜美与各种香料的奇特风味在口中次第绽放,层次丰富得令人惊叹。

剑南烧春的醇厚酒香弥漫开来,带着蜀地特有的凛冽与辛香。

两人安静地用着饭,没有过多的言语。窗外是帝都华灯初上、星河倒悬的磅礴夜景,光影在他们脸上温柔地流淌、变幻。

楼下鼎沸的人声成了遥远的背景音,被这高度的空间和精致的食物过滤后,反而变成了一种奇特的、令人心安的噪音。

拓跋玉小口啜饮着羹汤,目光不时投向窗外那片人间星海,又落回对面沉稳进食的男人身上。

白战偶尔抬眼,迎上她的目光,眼神交汇,无需言语,一种历经喧嚣后共享宁静的默契在无声流淌。

那人群中短暂的拥挤、燥热和不安,此刻都化作了眼前灯火阑珊处的安稳与口中食物的真实滋味。

这“最好酒楼”的二楼,仿佛悬浮于沸腾人海之上的一方孤岛,让他们得以喘息,并以一种近乎神只的视角,凝视着这座巨城澎湃不息的生命脉搏。

这顿晚膳,吃的不仅是珍馐美味,更是这份俯瞰繁华的从容。

最后一勺温润的“雪霞羹”滑入喉中,粉白的芙蓉花瓣在舌尖留下清幽的余韵。

窗外帝都的灯火星河已彻底点燃,从朱雀大街汹涌奔腾的光河,到远处宫阙威严的金色光晕,再到更广阔处星星点点的民居灯火,构成一幅流光溢彩、浩瀚无垠的画卷。

鼎沸的人声被高度过滤,化作一种低沉而充满生命力的背景音浪,反衬得这临窗的一方天地愈发宁静安适。

白战放下银箸,目光温和地落在拓跋玉脸上,她正微眯着眼,望着窗外那片辉煌的灯海出神。

暖黄的光影在她精致的侧颜上流淌,那份因陌生环境而隐约的不安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足后的慵懒与沉静。

“可饱了?”白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打破了这份静谧。

拓跋玉回过神,唇角微弯,点了点头:“嗯,从未尝过如此精妙又丰盛的滋味。这莲蓬羹的清雅,水晶脍的爽脆,还有那金齑玉鲙的层层风味…”

她回味着,眼眸里闪着明亮的光,“尤其是那驼峰炙,入口竟那般奇妙。”

“喜欢就好。”白战起身,向她伸出手,动作自然而流畅。

“时辰尚早,且让这人间烟火气帮你消消食。下楼走走吧,看看这长安城的夜市,又别是一番风味。”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汹涌的光河上,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

拓跋玉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半个时辰前,混乱街头被他牢牢护在怀中的坚实感瞬间回溯。

她心头微微一悸,没有犹豫,将自己微凉的手放入他温暖的掌心。

他的手掌立刻收拢,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热度传递过来,驱散了夜晚最后一丝凉意,一种踏实而亲昵的感觉悄然滋生。

白战牵着她,稳健而小心地引她绕过精致的屏风,步下铺着波斯地毯的楼梯。

二楼雅座的静谧随着阶梯的下行迅速被剥离,鼎沸的人声、食物的香气、各种商贩的吆喝如同潮水般层层涌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热烈地包裹了他们。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两人仿佛从漂浮的孤岛,一头扎进了沸腾的生命之海里。

酒楼门口人来人往,车马匆匆。白战并未松开手,反而将她牵得更紧了些,高大的身躯有意无意地将她护在靠里侧,隔绝了大部分可能的碰撞。他们汇入了朱雀大街的人流。

夜晚的长安远比白日更具魔幻色彩。白日里泥土飞扬的街道,此刻被无数灯火点亮:高大店铺门前悬挂着成串的琉璃灯、羊角灯、绢纱灯笼,将铺面照得亮如白昼。

各色绸缎、瓷器、香料、漆器在灯火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街两旁鳞次栉比的摊贩则点着各式各样的气死风灯、油灯,在地上投下跳跃的光斑,照亮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更有杂耍艺人点起火把,喷吐烈焰,引得围观人群阵阵惊呼。

空气里混合着烤饼的焦香、熟肉的脂香、蜜饯的甜香、胭脂水粉的幽香,以及汗味、皮革味、牲畜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带着一种粗粝而旺盛的生命力。

白战没有急于带她奔向某个目的地,只是牵着她,在人潮中慢慢地踱步,任由她被周遭的一切吸引。

“瞧,这个有趣!”拓跋玉在一处售卖小玩意的摊前停下脚步。

摊主是个笑容可掬的老妪,面前铺开的粗布上,摆满了各式精巧的泥塑彩偶、小巧的竹编虫鸟、染色的羽毛毽子、木雕的小兽……大多是新奇且充满童趣的东西。

她的目光被一只小鸟吸引住了。那是一只泥塑的小鸟,不过拇指大小,羽毛用鲜艳的颜料细细描绘,红嘴绿羽,姿态灵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走。

小鸟的背上,还用极细的金线,挂着一个更小的金铃铛。

“喜欢?”白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低声问。

拓跋玉点点头,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小时候,母亲也曾给我买过一个类似的小鸟,挂在帐角,风一吹便叮咚作响…后来…便遗失了。”她后半句的声音轻了下去。

白战没有多问,直接对那老妪道:“烦劳婆婆,这只小鸟,还有旁边那个竹编的小蜻蜓,我们要了。”他从腰间摸出几枚铜钱放到老妪掌心。

老妪连声道谢,手脚麻利地用油纸小心包好递过来。

白战接过后,没直接交给拓跋玉,而是低头,仔细地将那只系着金铃的泥塑小鸟,轻轻挂在了她腰间的蹀躞带上垂下的一个玉环上。

小鸟垂落,金铃微微晃动,发出一声极轻脆的“叮铃”。

“让它陪着你。”白战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承诺般的笃定。他这才将包好的竹蜻蜓递到她手里。

拓跋玉低头看着腰间那只在灯火下流光溢彩、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的小鸟,又看看手中精巧的竹蜻蜓,再抬头望进白战深邃的眼眸,一股暖流猛地涌上心头,喉咙有些发紧。

最终只化作唇边一个浅浅的、却无比明亮的笑容。她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小鸟,又是一声清脆的“叮铃”回应。

他们继续沿着灯火辉煌的街市漫步。白战似乎对这繁华的朱雀大街了如指掌,带着她避开人流最汹涌之处,却又总能在拐角或稍显僻静些的支巷口。

他发现一些别样的趣味:一个吹糖人的老者,神奇地吹出各种惟妙惟肖的动物。

一处卖西域奇石的摊位,石头在灯光下折射出瑰丽的光晕;一个胡人经营的香料摊前,弥漫着浓郁而奇特的芬芳……

他们在一家灯火通明的胡商店铺前,停下脚步。店铺门口挂着色彩浓烈的织毯,店内的琉璃灯盏将里面照耀得如同白昼。

货架上摆满了来自遥远西域乃至更西之地的珍奇:色彩绚丽如同融化晚霞的琉璃器皿、流光溢彩的波斯织锦、闪烁着金光的精巧首饰、造型奇特的银壶铜瓶、还有散发着异域风情的香料盒子。

白战的目光被货架一角吸引。那是一只小巧的孔雀形琉璃盏,只有巴掌大小,通体呈现出深邃的蓝绿色,工匠巧妙地利用了琉璃本身的色泽变化,让孔雀的翎羽尾端晕染出一圈华丽的金色,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开屏。

胡商老板有着卷曲的胡须和精明的眼睛,见状立刻热情地迎上来,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介绍:“尊贵的客人,好眼光!这是从大食国都城不远万里运来的上等琉璃,孔雀是吉祥的象征,这金翎更是难得!夫人气质高贵,与此物最是相配!”他精明地看出谁是真正欣赏并拥有决定权的人。

拓跋玉也被那琉璃孔雀的精美所吸引,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抚过冰凉的琉璃表面,感受到那细腻的纹路。

白战没有多言,只问了句:“喜欢?”

拓跋玉看着那抹独特的金绿异色,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其价值。

白战却已直接向胡商支付了一块成色上好的银锭。胡商喜笑颜开,用铺着丝绒的锦盒小心装好那流光溢彩的琉璃孔雀,恭敬地奉上。

白战接过,递给拓跋玉时,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它的颜色,像你的眼睛。”声音低沉,只有她能听见。

拓跋玉的心猛地一跳,白皙的脸颊在灯火下染上淡淡红晕。

她捧着那锦盒,能感受到胡商老板投来的羡慕又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以及白战话语中那份不动声色的珍视。

她隐约觉得,这孔雀盏似乎承载着更多意味,不仅是礼物,更像是一种宣告或印记。

她小心地将锦盒抱在怀里,指尖能感受到琉璃透过木盒传来的微凉,如同心尖那一缕悸动。

这时,一阵清甜诱人的香气霸道地穿透了周遭复杂的味道,钻入两人的鼻腔。

拓跋玉循着香气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老汉扛着高高的草把子,上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一串串红艳艳的晶莹之物——正是冰糖葫芦!

那山楂果个个饱满圆润,外面裹着厚厚一层剔透如冰的糖壳,在周围灯火的映照下,折射出诱人的宝石光泽,如同凝固的火焰。

“是糖葫芦!”拓跋玉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雀跃望向白战。这种平民的小食,在她过去的岁月里是难得一尝的滋味。

白战眼中笑意加深,牵着她便走了过去。卖糖葫芦的老汉见是一对衣着不凡的璧人,尤其那男子气度沉稳,女子抱着精美的匣子,忙取下最大最红亮的一串递过去。

白战付了钱,接过那串璀璨如红宝石的糖葫芦。他没有递给拓跋玉,而是自己拿在手里,然后低下头,凑近那晶莹的糖壳,轻轻地咬下了最顶端、最大最圆润的那一颗!

拓跋玉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脸颊更红了些,心却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又暖又痒。

白战将那第一颗裹着糖衣的果子在口中含了片刻,才小心地咀嚼。

薄脆的糖衣碎裂,发出细微悦耳的“咔嚓”声,瞬间释放出纯粹而霸道的甘甜。

紧接着,饱满的山楂果肉在口中绽开,先是一股清新的果酸,迅速中和了糖的甜腻,带来一种生津开胃的酸甜平衡,清爽而满足。

他嚼了几下,咽下,才将糖葫芦串递到拓跋玉唇边,上面那被咬掉一颗的位置,异常显眼。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温和的鼓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

拓跋玉看着那晶莹的红宝石般的果子就在唇边,再看看白战唇角似乎沾染的一点点糖晶,心跳加速。

她微微踮起脚尖,白战却体贴地微微俯身配合她的高度,她张开唇,小心翼翼地咬下紧挨着他咬过位置的那一颗山楂。

“咔嚓!”

同样的脆响在她口中爆开。冰凉甜脆的糖衣碎裂,紧接着是温软微沙的山楂果肉,酸甜的汁液瞬间充盈口腔。

这纯粹而强烈的味道,与她刚品尝过的精致宫廷菜肴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市井的粗犷和直接的生命力,却同样美妙无比。

尤其想到他刚刚也尝过同一串,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他方才的气息,一种隐秘的甜蜜感混合着冰糖葫芦真实的酸甜滋味,如同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

她细细咀嚼着,眉眼弯弯,像只满足又羞涩的小猫。

白战看着她满足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他收回糖葫芦,自己也咬下第三颗。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在喧嚣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在流光溢彩的万家灯火下,在摩肩接踵的人潮里,分享着这一串最平凡却又最甜蜜的冰糖葫芦。

一人咬一颗,轮流交替。每一次糖葫芦递到唇边,每一次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每一次酸甜的滋味交融,都无声地传递着一种超越言语的亲密与相伴。

他高大的身影始终将她护在身侧,隔绝着汹涌的人潮。

她怀抱着精美的孔雀琉璃盏,腰间悬挂着叮咚作响的泥塑小鸟,口中是酸甜的冰糖葫芦,身边是牵着她手的、俊美非凡的夫君。

那些珍馐玉液的精致,此刻被这串寻常的甜果赋予了另一种鲜活而踏实的滋味。

她从高高的“神只视角”彻底落入了这滚烫的人间烟火,并被这烟火温柔地接纳、包裹。

不知不觉,他们已沿着朱雀大街走了很远。喧闹的人声和辉煌的灯火逐渐被抛在身后,周围的环境变得稍微安静了一些。

前方,护城河宛若一条墨玉带,环绕着那座在夜色中越发显得巍峨神秘、金光流转的宫城。

巨大的角楼在深蓝天幕下勾勒出极其雄伟的剪影,上面的灯火如同镶嵌在墨玉上的巨大金钉,灼灼生辉,俯视着整个长安城。

白战停下了脚步,目光投向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辉煌宫阙,深邃的眼眸映照着那片威严的金光,仿佛有万千思绪在其中沉浮闪烁。

他握着拓跋玉的手,拇指下意识地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拓跋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那细微的动作,心也跟着微微一沉。

那片金光代表的至高权力,是繁华长安的心脏,也是无数人命运的罗盘。

白战,这位步履沉稳、目光如鹰的边关悍将,他的职责、他的位置,与这片金光紧密相连。这片刻的温馨闲适,终究只是巨大齿轮运转间隙的喘息。

夜风渐凉,带着护城河的水汽拂过面颊。白战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身边的拓跋玉。

她正仰头望着角楼的金辉,侧脸在远处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和,唇边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糖葫芦的晶亮痕迹。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她的唇角,将那点甜腻的痕迹拭去。动作自然得如同拂去一片落叶。

指尖的温暖触感让拓跋玉微微一颤,她转过头,正对上他凝视的目光。那目光复杂深沉,方才望向宫阙时的凝重已然褪去。

此刻在宫城灯火的背景映衬下,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沉淀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与温柔。仿佛这世间万千灯火,唯有眼前这一盏,是真切属于他的温暖。

“累了么?”白战的声音低沉,打破了沉默,“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