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心里一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刚要喊小张把探照灯打过去,照清那人的模样。
那木船突然晃了一下,像是被雾吞了一口。等雾气再散开,海面上什么都没有了。灯光没了,船影没了,连雷达上的光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小张盯着雷达屏幕,嘴巴张得能塞进个拳头。原本那个刺眼的白色光点,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屏幕上依旧是之前密集的船舶信号,刚才的“裸点”像一场幻觉。小张声音都变了调:“没了?怎么会突然没了?雷达上也没了!”
老周没说话,缓缓放下望远镜。
他走到侧窗边,看着空荡荡的海面,后颈一阵阵发麻,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挥之不去。
“周哥,刚才那是什么?”小张的声音带着颤音,他下意识往老周身边靠了靠,“是……是鬼船吗?”
老周缓缓转过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是‘老伙计’。”
“老伙计?”小张愣了,一脸茫然,“啥老伙计?谁的老伙计?”
“这片海的人都这么叫它。”老周坐回角落,给自己灌了口茶。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浓雾,眼神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凝重,像是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跑这片海的老家伙们,都这么叫它。几十年了,总有人在雾天里见过,一艘老木船,挂着黄灯,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
小张咽了口唾沫,追问:“那它到底是啥?真的是……沉在海里的船变的?”
“谁知道呢。”老周叹了口气,听了一会,语气沉了下来:“不管是什么,记住一点。下次再见到,别呼叫,别靠近,赶紧转舵躲开。这东西,惹不起。”
小张使劲点头,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他再看向雷达屏幕,总觉得刚才那个白色光点还在,像个影子似的,刻在了脑子里。而窗外的浓雾,似乎比之前更浓了。
“远渔618”在洋山港卸完货,停靠在五号泊位。老周让小张带着船员们去岸上吃点热的,自己留在船上,给渔政部门打了个电话,汇报了雾夜的遭遇。
电话那头的值班员听完,沉默了几秒,说:“周师傅,你不是第一个报的。上个月‘浙渔239’也在同一海域看到过类似的船。”
“你们怎么说?”老周问。
“还能怎么说?”值班员笑了笑,声音里透着无奈,“要么是海市蜃楼,要么是设备故障。这片海雾大,雷达受干扰是常事。”
老周挂了电话,心里明白,这种解释只是官方说辞。
他跑了三十年船,这片东海跟自家后院一样熟悉。海市蜃楼也见过不少,有把海岛映成高楼的,有把远处货轮映成帆船的,可从来没有哪次像昨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