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了这些外部的干扰,翔宇先生继续将精力放在内政工作上。
他在西安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自己在北京肯定会很累,来了北京之后才知道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打仗的时候还好,事情反而少一些。
仗打完了,东北一收复,首先东北接收和重建的问题就成为了当下的焦点。
首先就是人员的甄别与清算。敌占区数年来盘根错节的关系,需要一条条理清。
哪些人是被迫妥协,哪些人是死心塌地,哪些人又是隐藏得更深的骑墙派,这其间的界限模糊难辨。
检举信雪片般飞来,有凭有据的少,挟私报复的多,每一封都需要派人核查、对证。
光是梳理这些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就占用了大量的人力和时间,卷宗堆积如山,进展却缓慢得令人心焦。
与甄别工作同步的,是查抄逆产。
哪些产业属于应予没收的敌伪资产,哪些又涉及与敌方有染的商人,界定起来极为繁琐。
工厂、商铺、宅邸的归属,账目的清查,资产的估值与封存,每一项都需要精通业务且绝对可靠的人手去办理。
稍有不慎,要么是冤枉了无辜;要么就是纵放了元凶,使国家资财流失。
这其中的分寸拿捏,远比指挥一场战役更耗费心神。
翔宇先生发现,战场上的敌我分明,到了治理的层面,全都化为了深浅不一的灰色。
他必须同时面对无数的会议、报告、请示和争吵,在各方利益的拉扯中,寻找那个最不坏的前行方向。
身体上的劳累尚可支撑,但这种需要时刻权衡与判断的疲惫,才真正考验着人的极限。
要是能像西南西北那样设立一个大区,由大区书记来统管大局,那他倒是轻松。
但现实条件却不允许,这种实权部门的设立,关乎到太多的利益纠葛。
本来东北的局势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要是真设立了这么一个部门,反而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这个时候就体现了领导班子的重要性,翔宇先生开始将许多不太重要的事务,转交给自己的亲信下属。
在内部成立了一个处理东北事务办公小组,尽管不是正式编制,成员的级别最高,也不过只是厅局级,但他们的权力却大的吓人。
东北那边成批的伪军伪警察,到底是枪毙还是劳改,他们只要签个字,就能决定这些人的命运。
当然,第一批民愤极大,或是罪证确凿的狗汉奸,已经被地方上当众处决了。
现在留下来的属于可杀可不杀的类型。
很快,济南传来的开发东北大粮仓的决策,间接的救了这帮人的命。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们被自动编入了东北屯垦兵团之中,接下来的人生会相当的充实。
虽然仗打完了,东北也收复了,但一个空前庞大的烂摊子也随之浮现。
南方各省,饱经战火蹂躏,农业生产遭到破坏,许多地方都是一片萧条。
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流离失所,成了难民;溃散的散兵游勇与地痞流氓啸聚山林,沦为土匪,滋扰地方。
如何安置这些庞大的流民群体,并彻底肃清匪患,成了与重建东北同等紧要的难题。
于是,一项将两大难题并作一个答案的宏大计划,便在最高层的决策下应运而生:大规模动员和迁移关内人口,开发东北。
具体的举措迅速铺开。
在宣传上,政府将新生的东北描绘成一片“插根筷子都能发芽”的沃野千里,并通过各级组织,深入乡村进行动员。
对于一贫如洗的难民和贫农,迁徙的诱惑是实实在在的:政府承诺,抵达东北后,每户将按人口分配土地、农具和初期口粮,并享受三年免征农业税的优待。
说实在的,山东本来是闯关东最大的人口来源地,但架不住先锋军的政策太好了,工农业并举,让当地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一跃成为华北之最。
这下子根本就没几个人愿意去东北了!
河南河北的情况也不遑多让,大规模基建的展开,让当地没有多少老百姓,在面临吃不饱饭的问题。
那就只有极少数因病致贫的家庭,欠下了高额的欠债,或是家里的丁口实在太多,才会愿意迁移去东北。
北方各省指望不上,那就只能考虑南方了,尤其是战事刚刚结束,各地的治安还不太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