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官驿,叶淮西第一时间去找了沈砚,将霍九娘那边的情况尽数告知。
“在霍九娘眼里,朱承嗣似乎跟外界所说的形象截然不同。”
沈砚放下手中卷宗,看一眼叶淮西,“那你的意思,霍九娘不可能是凶手?”
正午的温度很高,外面响起一阵蝉鸣,很是聒噪。
叶淮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初七初八那两天她一直在怡春院,而且,一个愿意为自己花钱,还愿意为自己出头的恩客,她出于什么理由动了杀心?”
“会不会是朱承嗣发现了她跟自己的弟弟有事情?”说话的是祁韶,他看向沈砚,“裕王竟然动了更换继承人的心思,这个朱承嗣和朱承业两兄弟之间,一定有事儿。”
沈砚低头一阵翻找,拿出案卷中朱承业的那页,“据他院中家仆所说,朱承业初五就去了应天府,初七傍晚时分回府,回来后去了趟王夫人院中,亥时左右回来,早早便熄灯睡了,没再见他出去过。”
祁韶怀抱着双臂,喃喃自语,“霍九娘,初七上午跟朱承嗣发生过争执,午时送朱承嗣离开后,一直到初八都在怡春院,这么巧朱承业初七傍晚回府,去了王夫人院中,直到初八卯时发现朱承嗣不见了,一直未离开过王府,王夫人的贴身侍女秋棠驾马车出府是在初七子时初……总感觉这三个人,有事儿。”
叶淮西:“霍九娘说她跟朱承业相识的事儿,朱承嗣是知道的。但我看她说话时脸色不对,明显有所隐瞒。”
莫黎:“如果按她说的朱承嗣对她很好,那现在人被害死了,她又不说实话,她想干什么?”
四人都不说话了。
半响,还是祁韶先开口打破沉默,“要不把那霍九娘先抓过来审一审,我就不信她不说实话。”
又要搞严刑逼供那一套,叶淮西瞥了他一眼。不过自己去了一趟也没问出什么,此时如果沈砚要抓霍九娘来审,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砚身上,下一步如何行动,要等他决定。
沈砚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你们三个,明日跟我去一趟裕王府。”
三人讶然,又是裕王府?
夜深了,月悬高空。
房内,叶淮西和莫黎两人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都是睡不着。
叶淮西碰了碰莫黎,跟她相认以来,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个疑问。
“莫黎,你都来了这么久了,没想着回去?”
莫黎早猜到她会问这个,一翻身坐起来,“怎么不想,当然想啊,做梦都想。”
“那你……”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哪那么容易,都十年了,我这不还一直在找。”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莫黎叹口气,摆摆手,又重新躺下来,“不提了,不提了。”
叶淮西看着窗外那轮月亮,听到旁边莫黎打着哈欠,声音满是睡意,“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习惯,等过段时间慢慢习惯就好了,睡吧,睡吧……”
叶淮西扭头看她,想着她一个人在这里十年,而自己才来几天就遇到她,比较起来,自己不知道要幸运多少。
此时官驿里,没睡的还有另外两人。
沈砚的面前摆了封信,刚拆开看了一眼就甩给一旁祁韶。
祁韶从头到尾看完,也不禁皱起眉头,“老爷这是在提醒咱们,这案子,目前除了皇上,朝中也还有人关注,让咱们小心行事。”
沈砚站起来,反剪了双手,脸上看不出波澜,“现在这案子没什么头绪,他们再怎么盯着也没用。”
听了这话,祁韶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跟着沈砚不是一天两天,能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确是少见。以前的沈砚,很少说这样的丧气话。
裕王府。
沈砚和叶淮西一行跟着管家朱寿穿过前厅,来到二堂。
锦衣卫三番两次地来,朱寿满心疑惑,也知道二公子心里不快,所以一路小心翼翼。吩咐完家仆端茶倒水,刚要退下,就听见一声。
“管家的,留步。”
朱寿一愣。
沈砚做了个请的手势,“二公子估计还需要些时间才到,有几句话想先问问管家的。”
朱寿额头已有细密汗珠,战战兢兢地坐下。
“管家的在府中几年了。”
“四十多年了,我就生在府中。”
沈砚了然,切入正题,“大公子和二公子,他们两兄弟关系怎么样?”
朱寿抹了把汗,“这……大公子和二公子……老奴也不能瞎说啊……”
“当然,管家的您知道些什么,如实说便好。”
“大公子那样子,别说二公子了,就是我们这些下人对他也是有些看法……”好不容易憋出句话,朱寿脸色已煞白。
沈砚了然,“他兄弟二人发生过冲突吗?”
朱寿一听这话,连连摇头,“二公子向来谦和恭让,这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不是。”
门外传来脚步声,应是朱承业来了,朱寿忙称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