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沈氏爱妃?(1 / 2)

夜风如刀,割裂寂静。

赵铁山伏在御档库西墙外的阴影里,屏息凝神。

他身下是半人高的枯草,头顶上方三丈处,一道窄窄的通风井口嵌入青砖墙缝,黑得如同咽喉。

这是整座禁宫文书流转最隐秘的通道——虫蚁难侵,鼠迹不存,唯有空气流动时带起微尘,悄然穿行于密阁深处。

沈知微的命令只有一句:“找纸。”

不是卷宗,不是玉简,是纸。

她断定,真正的遗诏若曾被毁,残片必不会全焚。

火势太猛则惊动守卫,太弱则留痕,而幕后之人既要灭迹,又要保全内容以备后用,只会选择局部焚烧、藏匿关键段落。

通风井夹层干燥避光,正是绝佳藏匿之所。

赵铁山缓缓抽出腰间细刃,贴着墙缝撬开一块松动的石板。

一股陈年墨香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他心头一紧,伸手探入——指尖触到一片蜷曲脆硬之物。

他小心翼翼取出,就着月光一照:巴掌大小的焦纸角,边缘碳化如蝶翼,中央却奇迹般保留了半行墨字:

“……庚戌年八月十二,嗣君当以嫡长承……”

字迹端凝沉稳,笔锋内敛含力,正是先帝晚年批红惯用的楷体!

赵铁山瞳孔骤缩。

这日期,正是先帝病危第七日;而这“嫡长”二字,直指当朝太子——可坊间早有传闻,太子非皇后亲出,乃庶子过继!

他不敢耽搁,连夜将残片送至沈知微帐中。

油灯下,那半行字静静躺在白瓷托盘上,像一道撕开黑夜的裂口。

沈知微戴上薄纱手套,指尖轻抚焦痕边缘。

她取出一个小陶罐,揭开盖子,一股刺鼻气味弥漫开来——碘酒蒸气。

她将纸片置于罐口上方,闭目等待。

片刻后,她睁眼,眸光如电。

在碘熏作用下,纸背竟浮现出一枚模糊指纹!

油脂渗入纤维,经化学反应显影,纹路清晰可辨:箕型纹居中,外围螺旋双套,属典型右手拇指印。

她立刻调取宫中存档的先帝朱批原件,用特制药水浸泡拓印其手迹油脂分布图。

当两幅图案并列对比时,连呼吸都停滞了——

完全吻合。

这不是仿写,不是代笔,而是先帝亲书、亲手触碰过的真迹!

“他们烧了诏书……但没烧干净。”沈知微低声自语,声音冷得能结出霜来,“还留下了一根线。”

两日后,静音司内部悄然流传一则消息:“掌医监已掌握太后私谒东陵确证,且有物证指向贞元秘术复苏。”

言语凿凿,传得飞快。

当晚,一名负责文书转运的小吏翻墙逃营,消失于夜色之中。

沈知微坐在帐中,听赵铁山回报,唇角微扬:“鱼,动了。”

果然,两日后清晨,东华门外一处废弃档案房突起浓烟。

有人正焚烧一批旧卷宗!

赵铁山率护尺卫闪电出击,当场擒获两名蒙面人,救下尚未燃尽的残卷数十册。

其中一本《天工辑要》看似寻常技术典籍,翻开夹页,赫然藏着一份完整草稿——

《遗诏修正案·景和三年版》。

墨迹未干,笔法僵硬做作;纸张洁白柔韧,泛着淡淡云母光泽——正是工部特供“云母笺”。

而更致命的是,落款年份赫然写着“景和三年”。

可先帝,早在“景和元年”冬便驾崩归天!

时间错位,罪证昭然。

沈知微捧着这份伪诏草稿,指尖划过那行虚假的“庶子无德,宜黜”的字样,眼中寒光暴涨。

这不是篡改,是赤裸裸的伪造!

有人要在国本之上,种下永远无法愈合的毒瘤。

但她知道,还不够。

证据链尚缺一环——谁写的?谁印的?谁递上去的?

她必须拿到物证源头。

次日,她奉召入宫为太后调理气血。

临行前,悄悄将一枚空心银针藏入袖中。

殿内檀香袅袅,太后斜倚软榻,神色倦怠。

沈知微一边施针一边闲谈,忽而蹙眉道:“娘娘枕具久未更换,湿气积滞,恐伤经络。”说罢命宫婢取来新制绣枕,趁机将旧枕芯的一缕丝绒收入银针暗格。

归途车队行至宫门巷口,忽闻马蹄疾响。

一队东厂缇骑横刀拦路,玄袍猎猎,杀气逼人。

中央一人策马上前,黑袍垂地,面容隐于阴影之中,唯有一双眼睛冷如寒潭——谢玄到了。

他目光扫过车队,缓缓开口:“掌医监近日劳顿,陛下恩准歇三日。”

话是关怀,实为软禁。

沈知微却面色不变,从容下车,从药匣中取出一只小巧漆盒,递向他:“里面有你要的东西。”

谢玄盯着她,片刻,伸手接过,转身离去。

当夜,密室烛火摇曳。

他打开漆盒,里面只有一枚浸透液体的棉球。

他取出镊子夹起,在空气中静置片刻——

忽然,棉球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蓝荧光,幽幽如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