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良依据新式计量法要求重新丈量船货时,一群手持棍棒、面色凶狠的汉子围了上来。
“哪里来的阉奴,也敢在月港指手画脚!”为首一个疤脸汉子狞笑着,“这里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们来改!”
衙役们面面相觑,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王良面色一白,他终究是个内官,何曾直面过这等阵仗?但他想起陛下的信任,想起自己肩负的职责,胸膛剧烈起伏几下,竟强行稳住了心神,厉声道:“我乃朝廷钦派市舶司官员!依《大明律》,阻挠公务者,杖八十,徒三千里!尔等要造反不成?!”
他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尖锐,却异常清晰地在码头上空回荡。
疤脸汉子啐了一口,抡起棍棒就要上前。就在此时,一道青影如鬼魅般闪入人群。
只听“咔嚓”几声脆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那疤脸汉子和他身旁几个同伙已然抱着扭曲的手臂倒在地上。
顾云卿不知何时出现在王良身前,手中并无兵刃,只是负手而立,冷冷地扫视着剩余那些被吓住的打手。
“锦衣卫办案,”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再有妄动者,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锦衣卫”三个字,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让场面死寂。那些打手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退散开去,连地上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王良看着顾云卿挺拔而冰冷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消息很快传到文贵耳中。
他正在与漳州知府进行又一次毫无结果的扯皮。闻讯后,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乱响。
“好!好的很!”文贵不怒反笑,眼中精光爆射,“正愁找不到由头立威,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知府,大步走出厅堂,对等候的亲随厉声下令:
“传我令!即刻封锁港口!所有船只,许进不许出!”
“调集我们随行的护卫,接管码头巡防!”
“请顾经历,将那伙狂徒及其幕后主使,给本官揪出来!死活不论!”
“着王待诏,依据新制,对所有泊港商船货品,重新登记核税!敢有隐匿者,船货充公,人犯羁押!”
一道道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瞬间打破了月港虚伪的宁静。
惊澜,已起于这东南一隅的港湾。
文贵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但他和他的同僚们,已无路可退!
唯有以雷霆之势,在这惊涛骇浪中,劈开一条属于帝国新政的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