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皱眉驱马快速抵达江边,而后利落下马。
裴空紧跟其后,下了马问:“今晚上住江边?”
阿水他们也到了,徐亮摇着头,接过李昭手里的缰绳,说:“你这孩子,都这时候了,怎还想着如何让自己舒坦?”
裴空指着江面辩解:“我就不信她看一看便能知道谁是凶手!不对啊,这里没凶手啥事,桥塌了,是桥,又不是人!”
阿水低声对李昭说:“你可别逞能,就柳石教你那些东西,我觉着还没有厨娘教我炖肉有用,别竟纸上瞎白活,用不到实处也是白搭。”
李昭皱着眉,她不是没听到阿水的劝说,她也知道自己懂得只是皮毛,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些事里面的东西是一样,比如不用知道雷从哪来,只要确定是借用雷劈一说,便是有人故意为之。
此事要么是真的发生了奇观,未建成的桥就是被雷劈了;要么便是有人刻意借用了那样的天气……可一座尚未建成的桥,毁它何用?
所以,魏家兄弟来了,那便是皇上不信这是天灾。
李昭拍了拍阿水的肩膀,看向身后的魏然问:“所有死了的和活着的都还在吧?”
魏然看着江面,说:“魏世到时有什么,现下便还会有什么。”
李昭明白魏然的意思,若是有人在魏世到之前做了手脚,他们也没办法。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几人闻声望去。
“我以为你还要两三日才能到……城里的官员快被我杀没了。”
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身形如青檀般挺拔的人没等马儿停下,便翻身下了马,朝魏然走来边说,声如洪钟。
李昭像是被来人的话惊着了,盯着来人直勾勾的看。
只见这人脸是方正的国字脸,下颌线锋利如刀削,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刚硬,双眉之间有浅浅的川字纹,看人时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直刺人心,李昭被他看得赶紧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魏然,问:“魏世?”
魏世站住了,眉头紧皱的看向魏然纳闷的问:“她招你了?”
魏然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冷着脸说:“只有她能帮你!”
“没听懂,既然……你为何……先进城吧,你一个人没带?真不怕死,你死了,你那份归我!”
李昭纳闷,这人看着气势很凶,偏嘴是个碎叨的,这种人也能被重用?
“先让她仔细看看断桥,回去后验尸时或许能想到什么。”魏然背着手没动。
魏世走近了些,上下打量李昭,突然面前多了一张稚嫩帅气的脸,喝问他:“你瞅啥?!”
魏世双眉一挑问裴空:“不让看带出来干啥?”
李昭深吸一口气,将裴空拽到一旁,对魏世说:“既然是为了查案,魏大人还是和气些的好。”
“又一个魏大人?你也是推官?”阿水没忍住,说罢捂住了自己的嘴。
魏世哼了一声,玩味的看向魏然,像是在等魏然的解释。
魏然依旧面部表情,却是开口了,他说:“提醒你,她护犊子,这个年轻人你最好别招惹,另一个女人腿脚不好,你最好管住你的嘴,不然,她要收拾你,我不会拦着。”
魏世的眉毛都快到发际线了,眼珠子也快瞪出眼眶了,他指着魏然虽然没有出声,却在不住的点头,魏然像是懂他的意思,竟是嘴角上扬,说:“你们处处不如我。”
魏世哼了一声,放下手,看向李昭问:“你能在这里看出什么?”
“看不出来什么,我没他说的那么厉害,更没把握能帮到你,只是工部的人,至少知道被雷击中后‘屋瓦如蝶纷飞’的样子,能将这么大的一座桥劈断,得是何等样的雷?我眼下只能见到断桥,未曾见断时的桥,我想知道当时雷劈时,桥面是多处断裂,慢慢的断掉,还是说如刀劈斧凿一般,直接断掉?”
魏世扬着头,斜眼看了眼魏然,又扬了扬下巴,示意李昭继续说。
“这周围都是田地,又是在阳江之上,建造之初周围必定堆满不少木材,眼下虽不是雷雨季节,但也是从雷雨季过来的,工部不可能没有装避雷用的针,若是避雷针无用,那便是当日在桥上的人有问题,所以我要先查验他们的尸体,至于这里,不说光线已经暗了,即便不暗,我也看不出来什么,只知道石基都已崩裂,便不太可能是雷劈的。”
“我请你们吃羊汤锅子,这地方可不容易吃到,你们也算是有口福……”魏世听罢李昭的话,没再说什么,转身上马在前面带路。
……
李昭没有着急羊肉锅子,进城后想着先简单的查验一下尸体,她知道死于桥塌的人已经过世十多日了,即便现下天气冷了,也难保存,再有便是魏世到绥安府后,那位自杀的天工司司正,也是死了好几日了,早一点看看或许还能看到点什么。
魏世没说什么,带着众人进城后径直去了一处宅子。
李昭想开口问,但天已经黑透了,她也知道这个时辰验尸有些不太合适,再想到之前魏然说过魏世眼下是工部主事的身份,这个时辰让他带着去府衙验尸,或许也是难为他,可魏世在江边说了那么一句‘城里的官员快被我杀没了。’是吹牛?
像!这人看着便是能将牛吹上天的。
可当李昭跟着魏世走到宅子后面一处偏院,闻到了尸臭,她惊讶的看向魏世。
魏世扬着脸,骄傲的说:“我将尸体都抢来了,不然你来了啥也别想看到。”
“抢?从,从府衙抢?”徐亮脱口而出。
阿水淡定的问:“县衙便可以抢了?”
裴空不解,问:“为何要抢?”
魏然哼了一声说:“我晚来两日,你不定还要惹出多大的祸事来!”
魏世大手一挥:“无妨!能将案子查明便可,其他的都是小事。”说着他转头看向李昭问:“你自己进去可行?我是受不了那股子味儿!”
李昭想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说:“得有人帮我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