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话没说完,但李昭也能听明白,她想了想,不解的问:
“即便是想要多挣银钱,也不能将自己爹娘送去做人质啊!沈五福能想到两年后自己如何如何,怎就想不到送出去的,拿不回来?且还参与的这般深,真说有一日如何了,他又能如何呢?”
裴空哼了一声说:“这你就看不懂了?沈五福想要报复!他要成全忽里,用忽里报复……”
裴空没有说下去。
李昭惊讶的看向裴空问:“这,你是知道还是说,你推断出来的?”
裴空得意的扬了扬头说:
“自然是推断出来的,漠南的人怎会相信中原这些军中人?更不会让沈五福去买通,买通了信不过,买来做什么?沈五福的这些想头极可能是后来才有的,你们想啊,为啥宅子里放两个不认识的老两口?那哥俩儿还说是高人指点,真是没有半分人性!那俩老人肯定是漠南的人安排的,结果沈五福请来了杨武一家,那四个婆子必定是将那两位‘照顾’的很好,这才是沈五福找杨武的目的。”
说着裴空不屑的看了一眼魏然,又说:
“沈五福是等着接爹娘回来的,才会留着那俩老的,其实拿捏沈五福哪里便用得上他爹娘,也就一开始用得上,一旦被漠南的人拿到沈五福通敌的实证,沈五福便也只能老实听话,想来是这方面与当初说的不同,漠南的人没能履行承诺,沈五福便暗中资助漠北的人,也想到了军中那几个杨武的儿子,至于如何用?便要等审问了沈五福才能知道,我是觉着他不可能是想着放敌入关。”
魏然轻咳了一声说:“眼下这些大部分还是推断,但杨武杀害忽里确实是因为从忽里口中知道了沈五福正在做的事,他脑子还算清楚,一下便想到了这件事若是让沈五福做成,他们杨家不是光耀门楣了,是光了门了。”
魏然顿了一下又说:“若杨武没有起贪念,杀了忽里和沈五子之后离开,而后再给军营中的儿子去信,只需说明眼下身在何处,沈五福这步棋便算是废了,哦,对了,你猜那处暗室还有何用?”
这次李昭诚实的摇头。
“杨武的四个儿子近两年会轮番偷偷回来看望爹娘,他们一家人团聚就在那个院子,这是沈五福给的甜枣,也是让杨武的儿子确信爹娘在沈家。刚裴空说的……我倒是觉着漠南的人也知道沈五福用银钱买通了军中的人,沈五福也没想瞒着,或许算是对漠南那些人的一种挑衅,告诉他们我沈五福能做的多了!”
“那就是说,最近这几年,杨武的儿子已经有了……什么举动?”
“不知道,这要审过沈五福才能知晓,杨武只是觉着他从未提过见面的要求,但沈五福很是贴心的安排了,却又是四个儿子轮番回,这让他有些不安。”
李昭长出一口气,严肃的说:“染指军队到这种程度,你们再不出手,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出手。”
“所以,回去的路上,还望李镖头多加帮助才是。”
李昭眼睛一瞪,下意识想到魏然还想用裴空,便有些恼怒的问:“你眼下觉着裴空还有用吗?那些人又不是傻子,来时路没能得手,回去的路上怎还能有机会?我们都是哑巴?裴空也是瞎的?这么多日子里,我们就不会追忆下过往?裴空就不会心存疑惑甚至了解了真相?他们还当裴空是随便可抱走的娃娃?更何况还有你的人在后面跟着!”
魏然哼一声说:“我只是说了一句,能引出你这么多话来!难怪嫁不出去。”
“我是嫁不出去吗?我是不想嫁!”李昭真急了。
“谁说昭儿嫁不出去?排队想要入赘的人家都快将镖局的门槛踩平了,你若是不信,回去之后我带你去瞧瞧!再说,昭儿嫁不嫁的与你何干?你若是想娶,我还不答应呢!若非看你是个官,还算个好官,眼下你早就滚在地上了!”
周猛气势如虹的一顿吼,李昭的脸色和周围几人的差不多,都很难看。
徐亮赶紧驱马去找周猛,至少劝解一番不要乱插嘴才是。
短暂的尴尬之后,魏然轻咳一声问:“能否借一步说话?”
……
天色渐暗,车队开始扎营。
李昭和魏然并肩站在一处土坡上,看着众人忙乎着,俩人都没有说话。
一阵冷风吹过,李昭缩了缩脖子,看向魏然问:“多大的事让你这般难启齿?”
李昭是自打魏然说出‘借一步说话’开始便琢磨着:这只狐狸还能有什么要求?
如今他们是一同回洛京城,裴空跟谁的问题已经不存在,李昭着实想不出魏然还能有什么需要跟她私下好好商量的事。
就算是裴空的事也没必要私下里说。
魏然轻叹一口气,又是片刻未语。
李昭有点急了:“你愿意喝西北风,你自己留下喝吧,我可不陪你受这个罪。”
说罢李昭转身就要走,魏然只能开口,说:“你说你这性子,说急眼就急眼,你不是挺能琢磨的吗?你猜一猜我找你何事?或者说何事让我这般难以启齿?”
“没工夫!既然你难以启齿,那便不要启!连你都觉着麻烦的事,我又怎会……你不会是想要再拿走一些镖银吧?之前拿的不够?”
魏然抬头望天,很无奈的问:“这种事我用跟你商量吗?”
“也是,我觉着你能有分寸。”
“我们五卫……有些事不好让别人知道……”
“那你赶紧闭嘴!”
“可是有个案子,确实难办。”
“啊?”
“你也知道,我们五卫有两个在府衙做推官,另外三个,一个在兵部,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工部,不是当官,是暗中查证,其实先帝在世时便已觉出不对,奈何无可用之人,那时候的官员都在想着拥立谁,想着事成之后如何如何,用谁查?查谁?”
李昭表情严肃了起来,她抿了抿嘴问:“你跟我说实话,我爹是不是得罪过你?”
“你觉着皇上未继位之前,我有空出来?”
“那你跟我说这些作甚?我听了,我,是不是会有麻烦?”
魏然诚实的点头,而后说:“但福祸相依。”
“我谢谢你!我现在离开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皇上问起,我只会也只能实话实说,你知情。”
“我知道什么了?”李昭大怒。
“绥安府紧邻阳江,江上新造一座桥,是为了来年皇上南巡之用,半个月前,这马上要建成的桥塌了,建造工匠数人遇难,工部负责监造的主事上报说是被雷劈了,皇上即刻命魏世去查,果然有蹊跷。”
“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