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的老张不是存着半袋老家带的糯米？“他突然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就说......这是给全世界的’中国味道试吃会‘。“
小桃的手环突然震动起来。
她扫了眼屏幕，指尖在虚空中划拉两下，墙上的投影仪“唰”地亮起——画面里，漠河北极村的老房子飘起炊烟，三亚渔港的渔船甲板上支着小煤炉，高原藏寨的石灶里蹿起蓝焰，江南水乡的青瓦屋檐下，铜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同步率99.7%。”小桃的声音有点发颤，“全球七十二个城市，一百二十三个华人社区，都在掀锅盖。”
陆远凑到投影仪前。
画面里，有个穿红棉袄的小丫头正踮脚够灶台，被奶奶笑着抱起来，舀起第一勺粥往她嘴里送；纽约的老华侨举着锅铲对镜头比耶，身后的墙上贴着“中华厨神”的奖状；更远处，有个金发女孩举着手机喊：“妈妈快看！
这就是陆先生说的’活着的味道‘！“
“国内平台呢？”凌霜突然问。
小桃切换画面。
国内的短视频平台上，确实只有零星几个模糊的镜头：有个穿围裙的男人举着碗晃了晃，配文“我家今天做了蛋炒饭”；老太太把锅铲往镜头前一伸，字幕是“祖传铁锅炒白菜”；最绝的是个小伙子对着镜头啃馒头，背景音里分明有粥香，配文却是“今天减肥只吃馍”。
“AI审核还没进化到闻味道。”陆远舀了勺汤喝，嘴角沾着点油花，“他们能封账号，总不能把全中国的灶台都拆了吧？”
窗外突然传来童声童谣。
不知道哪家的孩子敲着饭碗在唱：“锅儿圆，灶儿暖，一把柴火煮团圆......”声音越来越亮，像一颗火星掉进干草堆，不多时，隔壁胡同、对门小区、更远的巷子里，都飘起了断断续续的童声。
小桃的手环再次震动。
她点开消息，突然笑出声：“国家应急广播插播气象预警，说明晨多地有浓雾。”她敲了两下键盘，屏幕上跳出一串绿色代码，“但加密频段里的真实数据是——全国烟囱排放指数激增300%，AI识别成区域性浓雾了。”
凌霜走到窗边。
晚风掀起她的衣角，远处的炊烟正汇集成一片淡蓝色的雾，在暮色里缓缓流动。
她回头时，陆远正往汤里撒最后一把葱花，香气“轰”地涌出来，混着窗外的童谣，漫过破棚子的每一个角落。
“老板。”小桃突然把平板转向陆远，屏幕上是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显示“内部特勤”，“刚收到的加密情报......”
“先喝碗汤。”陆远盛了碗素汤推过去，“凉了就没味儿了。”
小桃端起碗时，邮件提示音又“叮”了一声。
她低头扫了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窗外的童声越来越响，混着此起彼伏的锅铲声、碰碗声、孩子的笑声，像一场没有指挥的大合唱，在城市的夜空下翻涌。
陆远望着锅里的汤，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用玄铁锅做饭时，系统提示的“美食功德点”；想起二壮说李村小学的孩子们把锅画在课本上；想起小桃熬夜翻译时，窗台上那碗他偷偷放的酒酿圆子。
“火，早就不在锅里了。”他轻声说。
远处，不知道谁家的烟囱又冒出一股烟。
那烟升得很慢，却很稳，像一根细细的线，串起了千万个正在沸腾的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