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李婶愣了。
“对，迎亲。”陆远把木勺往桌上一立，“就说这些锅是嫁出去的闺女——嫁的时候没办圆房礼，魂儿还拴在老灶上。
得挑个吉日，敲锣打鼓把闺女接回来，让她跟新灶认认门，跟老汤见见面。“他转向凌霜，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铁锅，”到时候满街都是举着灶糖的孩子，敲着锅铲的大爷，电视台的镜头比苍蝇还多——他们敢在这时候把锅锁进仓库？“
凌霜的眉峰动了动，糖炒栗子在她掌心发出细碎的响。
她扯下一只战术手套，拈起颗栗子剥壳：“演戏能挡住枪？”
“不是演。”陆远抽过张旧报纸，用粥勺在上面画圈，“是逼他们按咱们的规矩走。
规矩这东西，比枪硬。“他指腹蹭过报纸上”文化自信“的标题，”他们要公共安全，咱们要文化传承——两边都占理，那就看谁的理更热乎。“
小桃突然笑出了声。
她推了推眼镜，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敲击：“我懂了！
《七城联署请愿书》可以这么写——’嫁锅未圆礼，魂不归家；归灶行大典，火续新章‘。“她抬头时，屏幕蓝光映得她眼睛发亮，”再附上三十七个传火家庭的证词，说锅离了老灶就’茶饭不香，汤头发苦‘。“
王伯一拍大腿：“妙！
当年我闺女嫁去外省，她婆婆就是这么接的亲——八抬大轿绕三街，灶王爷前点长香！“
李婶突然抹起了眼泪，粥碗在桌上碰出清脆的响：“我老伴儿总说，锅是有灵的......原来咱们早该给它们办场像样的婚礼。”
凌霜把剥好的栗子塞进陆远手里，战术靴在地上碾了碾：“需要我去盯物流吗？
听说最近高速查得严。“
“先不急。”陆远咬了口栗子，甜香混着白粥的糯，在嘴里化开，“小桃先把请愿书拟好，明早八点准时往各个社区群里发。”他扫过屋里的人，目光最后落在小桃发亮的屏幕上，“咱们要让全城市民都知道——”
“锅要回家了。”
后半夜的风卷着灶香钻进窗户。
小桃的键盘声在安静的灶房里响成一片，她偶尔停下来，对着屏幕抿嘴笑——请愿书最后一段，她偷偷加了句：“若有诚意，建议用糖炒栗子铺道，新收早稻填轿——毕竟，谁家闺女回门不带点甜？”
陆远蹲回灶前添柴，火星子噼啪炸响，映得他嘴角微翘。
他望着跳动的火苗，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炒蛋炒饭时，玄铁锅发出的欢唱——那声音，和现在灶膛里的噼啪声，好像啊。
小桃的平板弹出提示，是某个社区群的消息：“请愿书模板已收到！
我家二小子说要扎个花轿，用他攒的奥特曼贴画装饰！“
陆远笑出了声，把最后一把柴推进灶膛。
火苗“轰”地蹿高，将“归灶大典”四个字，映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