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我能烧(1 / 2)

晨雾还没散尽时,营地外的碎石子路就传来了哐当哐当的响动。

陆远正蹲在灶前擦玄铁锅,听见动静抬头,就见二十多辆三轮车、小皮卡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驶进来,每辆车后斗都支着口锅——有掉漆的铝锅、裂了缝的砂锅,甚至还有口缺了个角的搪瓷缸,像一群破衣烂衫的老兵来赴约。

“这阵仗,比上次收废品的还壮观。”凌霜抱着胳膊靠在门柱上,墨镜滑下半寸,目光扫过最前头那辆三轮。

骑车的中年男人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车把上挂着串铜钥匙,丁零当啷响得热闹。

男人把车停在陆远三步外,先弯腰把后斗的铁锅轻轻搬下来,这才直起身子。

他眼角有细纹,笑起来像晒久了的陈皮:“陆老板,我叫陈守业,中原老城人,开了二十年‘守味小馆’。”

小桃抱着平板从帐篷里钻出来,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线——她早让技术组盯着最近的交通监控,这车队从河南一路往南,每过个县都要停半小时,说是“给锅透透气”。

此刻她指尖在平板上翻飞,突然顿住:“您父亲是陈德山?”

陈守业的手猛地抖了下,围裙口袋里掉出个布包。

他蹲下身捡,陆远眼尖看见布包上绣着朵褪色的牡丹——和他外婆旧围裙上的针脚一模一样。“是,我爸。”陈守业声音发哑,“七十年前‘职工交流会’落选那个。”

陆远心里“咯噔”一下。

他记得系统资料里提过,那场交流会是老辈厨师的噩梦——当时流行用电子秤卡克数、计时器卡秒数,他爸这种靠“看火候、听油响”的手艺人全被刷了下来。“我爸临终前把菜谱缝在枕头里,说‘守业啊,锅不会说话,但手会记’。”陈守业从怀里掏出个油乎乎的本子,封皮是旧报纸糊的,“我带了他的菜谱,您看看?”

陆远接过来,指尖刚碰到泛黄的纸页就颤了。

第三页右下角有块酱油渍,形状像朵小太阳——和他外婆那本《家常味》里,“素油?茄子”那页的痕迹分毫不差。

他翻到那页,铅笔字歪歪扭扭:“茄子要挑带白霜的,切滚刀块后用盐水泡一刻钟,锅烧红了先淋半勺凉油......”

“这是......”陆远喉咙发紧。

“您外婆的手艺。”陈守业笑,眼角泛着水光,“我爸说,当年在国营食堂,您外婆总把炖肉的汤勺借给他,说‘小陈小陈,汤要滚三滚,香味才扎根’。”

帐篷里突然响起“啪嗒”一声——是小桃的平板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耳尖通红——她查过陈守业的行车记录仪,从河南出发那天,他在老房子的灶台前跪了半小时,额头抵着冰凉的瓷砖,嘴型分明在说“爸,我带锅找火种去了”。

“陆老板,我不求母汁。”陈守业指了指自己那口铁锅,锅底还粘着没擦净的锅巴,“我这锅没青纹,不会自燃,但我记得我爸教的每道工序:白菜炖豆腐要听着咕嘟声加三次开水,红烧肉要在锅边敲三下再盖盖儿,连拌凉菜的蒜要拍八下——多一下太碎,少一下不香。”他突然挺直腰板,像当年在厨房被师父训话的学徒,“我就想借您的灶台,做道我爸教的’素油?茄子‘。

要是您尝着,和记忆里的味道对不上......“他摸出块抹布擦锅,”我调头就走。“

凌霜突然动了。

她本来靠在门柱上像尊冰雕,此刻却大步走到铁锅前,低头闻了闻锅底残留的饭香。“你这锅......”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和我妈那口炖蛋羹的砂锅一个味儿。”

陆远没说话。

他转身把玄铁锅往旁边推了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让出主灶。

试菜从中午开始。

陈守业的手法慢得让小桃直看表:洗锅不用钢丝球,用粗布蘸着淘米水擦了三遍;切茄子不用菜刀,用竹片刮去白霜,说“金属会抢味儿”;最绝的是烧油——他把耳朵贴在锅边,像老中医号脉似的,油刚发出“滋滋”的轻响,他就“唰”地倒进茄子。

“油温一百八十度。”凌霜突然开口。

她之前执行任务时学过厨房特工课,“但用耳朵听的话......”她盯着陈守业微颤的眉尾,“误差不超过两度。”

锅里的茄子慢慢变金,陈守业突然抖了下腕。

陆远眼睛一亮——这是“颠锅引气”的手法,他在系统兑换的《厨道真解》里见过,说是能让菜香借着力道往上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