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苏公子，”赵天成换了个话题，语气变得随意起来，“跟你商量个事儿。你既然能量不小，能不能帮我弄点小玩意儿来？”
扶苏立刻打起精神：“先生需要何物？但请吩咐，学生尽力去办。”他现在对赵天成的任何要求都不敢怠慢，谁知道这位随口一句话，会不会又藏着什么惊世的学问？
“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赵天成用手指敲着躺椅扶手，慢悠悠地说，“你去给我弄点……羊尾巴油来，越多越好。那玩意儿肥腻，你们平时估计也不怎么爱吃。”
“羊尾油？”扶苏一愣，完全没想到赵天成会要这个。
这东西确实如赵天成所说，腥膻肥腻，多是贫苦人家或军中伙夫用来炼油充饥，或是作为燃料，贵人基本不碰。“先生要此物何用？”
“嘿嘿，自有妙用。”赵天成神秘地笑了笑，不直接回答，反而继续提出要求，“还有，再弄些‘碱’来。”
“碱？”扶苏又是一怔。碱这东西他倒是知道，一些湖泊岸边会自然析出，被称为“天然碱”，百姓常用它来发面、洗涤衣物上的油污，因其去污之力颇强。“先生要碱……是为了清洁？”
“聪明！”赵天成赞了一句，随即又摇头，“不过，天然碱纯度不够，效果差了点意思。最好是能搞到‘火碱’。”
“火碱？”扶苏彻底茫然了，这个词他闻所未闻。
“看来你们还没搞出这玩意儿。”赵天成也不意外，开始了他即兴的“化学小课堂”，“简单说，火碱就是一种更强力的碱，去油污、化油脂的能力比天然碱强十倍不止！造起来嘛……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他坐起身来，比划着说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那种纯度比较高的天然碱，嗯，就是你们说的那种‘块碱’，想办法把它进一步提纯。可以把它溶解在水里，过滤掉沙子泥土这些杂质，然后把水煮干，或者晒干，就能得到更纯的碱。”
他顿了顿，看着扶苏认真聆听的样子，继续深入：“还有一种方法，可以从草木灰里提取。把木头、秸秆什么的烧成灰，用热水反复浸泡、过滤，得到灰水，这灰水里就含有碱。然后把灰水长时间静置、沉淀，或者用石灰……哦，石灰你们总该有吧？修陵墓盖房子都用那个。”
扶苏连忙点头：“石灰确有，宫中修缮常用。”
“那就好办了！”赵天成一拍大腿，“把石灰，对，就是生石灰，加水变成熟石灰，然后把熟石灰的澄清液，慢慢加到过滤好的草木灰水里，边加边搅和……这个过程会产生一些沉淀，最后得到的上层清液，就是比较纯的碱水了！再把这碱水加热浓缩，熬干水分，就能得到……嗯，差不多就是火碱了！这东西腐蚀性挺强的，弄的时候小心点，别沾手上、眼睛里。”
他这一套“土法制碱”的流程，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描述如何炒个青菜。但听在扶苏耳中，却无异于又一道惊雷！
从寻常的羊尾油、草木灰、石灰这些唾手可得之物中，竟然能通过如此精妙的步骤，提取出名为“火碱”的强力去污之物？这其中的转化之理，简直如同点石成金般神奇！他虽然无法完全理解每一个步骤背后的原理，但那清晰的流程和明确的指向，让他毫不怀疑其可行性！
羊尾油……碱……火碱……清洁？
扶苏的脑海中迅速将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一个模糊而惊人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赵先生是要用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东西，制作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效果卓绝的清洁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