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那句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的“黄泉路上,别喊饿”,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扎进了何雨柱的耳朵里,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再也不敢多问一个字,只是抱着怀里那沉甸甸的礼品,亦步亦趋地跟在妹妹身后,脑子里那点因为要去未来岳家而产生的紧张和兴奋,都被一股莫名的寒意冲淡了不少。
娄家的住址,在东交民巷附近的一条僻静胡同里。
当兄妹俩站在那栋带着独立小院的两层西式洋楼前时,何雨柱那点刚刚被豪气撑起来的腰杆,又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红砖砌成的外墙,干净明亮的玻璃窗,院子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冬青,以及那扇刷着白漆、带着雕花的木门……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与四合院那种嘈杂喧闹、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环境截然不同的、精致而疏离的格调。
干净得,让他这个穿着崭新中山装的人,都感觉自己脚底沾了灰,不敢轻易踏足。
“妹……”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发干,“这……这就是娄家?我……我感觉我这身衣服都配不上人家这大门。”
“你的价值,不在衣服上。”
何雨水目不斜视,平静地走上前,抬手,不轻不重地叩响了门环。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胡同里回荡。
片刻后,门从里面被拉开。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穿着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灰色布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人的眼神带着一种审视,却又不失礼数。
“你们是?”
“我们找娄先生和娄夫人。”何雨水的声音清冷如常。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当目光落到何雨柱怀里抱着的茅台、大熊猫香烟和那个古朴的木匣子上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侧过身,让开一条路:“先生和太太在客厅,请进吧。”
何雨柱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一般,迈步跨过那高高的门槛。
或许是太过紧张,他竟然忘了换脚,左脚迈出去的同时,左胳膊也跟着甩了出去,一个标准的同手同脚,差点被门槛绊个结结实实的大跟头。
怀里的礼品“哗啦”一声,吓得他魂飞魄散,连忙死死抱住,一张憨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那开门的保姆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鄙夷。
何雨水仿佛没有看到哥哥的窘态,她平静地走进去,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个保姆,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家具。
保姆被她那一眼看得心里莫名一寒,竟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再流露半分情绪。
客厅里,铺着厚实的地毯,摆着一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
一个穿着灰色丝质长衫,戴着金丝眼镜,面容儒雅却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主位上。
他身旁,坐着一位身穿旗袍,气质雍容华贵的妇人。
正是娄晓娥的父母,娄振华与娄夫人。
在他们对面,娄晓娥穿着一件红色的确良连衣裙,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看到何雨柱进来,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霞,眼神里又是羞涩又是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