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跟着跳上药柜,尾巴扫落个玻璃瓶,我冲过去接,正好看见母亲在给孩子做放血治疗。
烧红的针尖在孩子指尖快速一点,冒出的血珠居然是淡蓝色的。
她立刻用嘴吸了下伤口,再吐进准备好的酒精棉里。
我心里一紧,“这能管用吗?”其实很怕母亲被感染。
母亲摇摇头,指了指窗外。
李姐在院子里跟人比划什么,手里挥舞着tS所的传单。
原来是因为正规医疗被垄断,只能靠这些土法子硬撑。
黄昏时分,母亲终于累得靠在墙边打盹。小七走上前把嫩芽贴在她手腕上,那些青黑的血管似乎淡了些。
我悄悄把水果糖塞回她兜里,发现里面已经攒了三颗同样的糖,都是孩子们省给她的。
最后一个来看病的居然是李姐的女儿,瘦得像根豆芽菜,咳得比谁都厉害。
母亲照样给她治疗,连放血的位置都挑得更小心些。
李姐站在门口看着,第一次没炫耀她的奶粉,只是把围裙带子绞了又绞。
夜幕降临,母亲披上那件沾了蓝渍的外套要走。3号床小男孩突然哭喊起来,她回头笑了笑,指指窗外——
月光下,几个孩子把枇杷叶布偶摆在窗台上,排成了一排小小的守护神。
有不少人都像我一样不睡觉,后半夜的月亮泛着毛边,像被酸雨泡发了。
我蹲在菜市场后巷的垃圾箱旁,看着拾荒老吴头从棉袄内衬掏出个小铁盒,盒里躺着两板青霉素,铝箔上的有效期都快磨没了。
“真货。”老吴头指甲刮了刮药片,露出里头雪白的粉末,“当年给老伴攒的。”
他接过张老师递去的半瓶退烧糖浆时,手抖得差点摔了瓶子。
菜市场铁门“吱呀”响了一声,卖菜的老赵探头张望,见是我们又缩回去,从售货台底下抽出捆枇杷叶。
叶子非常新鲜,边缘还带着露水。
“大棚里偷种的。”他粗声粗气地说,眼睛却盯着咳嗽的小七,“再咳就嚼两片。”
小七凑近枇杷叶嗅了嗅,嫩芽自己立了起来,叶脉里藏着些金色粉末,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老赵立刻用报纸盖住:“别声张,今早从气象局围墙外摘的。”
巷子深处传来脚步声,我们赶紧散开,老赵抄起烂菜叶往枇杷叶上抹,老吴头把铁盒塞进装废品的蛇皮袋里。
巡逻队的手电光晃过时,只看见几个黑影在分拣垃圾。
“哎,这年头……”老吴头摇着头走远,背影佝偻。
我看到他蛇皮袋里露出半截玩具,是给病童做的拨浪鼓。
回家路上,空气黏糊糊的带着铁锈味。小七突然跳上围墙,嫩芽指向北边天空。
我仰起头,那里聚着团暗红色的云,形状像只握紧的拳头。
气象局的避雷针又开始闪蓝光,跟云团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