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邑川回到家中,正端详着新炼的匕首,张掌柜的传讯符突然亮起。
他注入灵力,符纸上浮现出一行字迹,约他去符宝轩一叙。
赶到店铺时,张掌柜正对着账本核账,见他进来便笑着招手:“刚收到坊市通知,过三天后要办交换会,前后共六天。”他蘸着灵墨在纸上画了个简易日程,“分丹药、法器、符箓、阵法、灵植妖兽五个专场,各占一天,剩下一天是杂物场。”
“交换会?”林邑川来了兴致。
“在湖边围的场地,”张掌柜解释道,“进场交三块灵石,发统一罩袍,能挡灵识和身形。一般第一天多数人会穿戴,第二天开始就没有人穿了;先拍卖再交换,上台交三块灵石,也可以交两块灵石在指定位置摆地摊。”他顿了顿,补充道,“两大势力各派俩筑基前辈镇场,入口加了护卫检查,上次两千人参加,安全得很。”
林邑川眼睛一亮,猛地起身拱手,语气难掩急切:“多谢掌柜告知!那我买两百张桦皮符纸、符笔和符箓墨,回去就着手准备。我这儿还有些之前画的存货,这两天再试试绘制些二品符箓,争取后天晚上给您送过来,也好凑些灵石备着交换会。”
林邑川接过张掌柜递来的东西,沉甸甸的符纸捆成两摞,泛着淡淡的草木灵气,正是绘制二品符箓常用的桦皮符纸;
三支狼毫符笔笔尖饱满,隐约可见灵力流转,显然是用灵狐尾毛特制的;
还有一小罐符箓墨,揭开盖子便闻到浓郁的松烟香,混入的朱砂粉末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红光。
“您清点一下,”张掌柜笑眯眯地看着他,“两百张符纸按市价算八十块,三支符笔二十块,这罐墨是上品,收您二十块,一共一百二十块下品灵石,童叟无欺。”
林邑川数出一百二十块下品灵石递过去,指尖触到符笔的温润,心中越发踏实:“掌柜给的货一看就是好东西,多谢照顾。”
“跟我客气什么,”张掌柜摆摆手,又从柜台下摸出个木盒,“这里面有两小块凝神香,画符时点燃,能让心神更静,算是我送你的。交换会人多眼杂,多备些东西总是好的。”
林邑川接过木盒,打开便闻到一股清冽的香气,灵台顿时一清。
他知道这凝神香虽不是什么贵重物,却最是实用,连忙再次拱手:“掌柜这份心意,林某记下了。”
转身离开符宝轩时,阳光正好斜照在门楣的牌匾上,鎏金的“符宝轩”三个字闪着暖光。
林邑川将东西小心收入储物袋,脚步轻快地往家里赶,脑海里已规划好接下来的时间:晚上专注绘制二品符箓,明天大量绘制一品符箓,全部绘制一品上介的符箓;晚上用凝神香辅助,争取把成功率由三成提上来。
路过杂项铺时,他又进去买了些清神丹——连续画符最耗心神,这东西能及时补充精神。老板娘见他买得多,笑着打趣:“道友这是要赶工?最近符市行情好,多画些确实能赚不少。”
林邑川笑了笑没多说,心里却更坚定了念头。
交换会是难得的机会,若是能淘到好的炼器材料,或是一本高阶炼器典籍,对他而言比多少灵石都珍贵。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手中有足够的筹码——这两天绘制的符箓,便是他最大的底气。
林邑川在环山坊市的家,是处一进两开的青瓦小院。
院门对着坊市后街,平日里安静得很,院里种着两株灵槐,树荫能遮住大半个天井。
数月前买下这处宅子时,他基本花光了攒下的积蓄,却觉得值当——至少有了个能安心炼器、画符的地方,不必再担心客栈的嘈杂扰了心神。
此刻,正房的窗纸透着暖黄的灯光,映出案头堆叠的符纸影子。
林邑川将从符宝轩买来的物件一一摆开:桦皮符纸码在左侧,每张都裁得方方正正,边缘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狼毫符笔悬在笔架上,三支笔锋粗细不一,最细的那支专用来勾勒符纹的转折处;
符箓墨盛在青石砚里,朱砂与松烟的配比恰到好处,用灵泉水调开后,在灯下泛着细碎的红光。
“就从疾行符开始。”他推开后窗,让夜风吹散屋里的沉闷。
林邑川盘膝坐在蒲团上,指尖摩挲着一张桦皮符纸。
听道会后,他总觉得心神间多了层通透,画符时那些以往卡壳的地方,仿佛有了条隐约的通路。
但二品终究是道坎,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除,识海中浮现出疾行符的完整图谱:起笔如惊风掠草,中段似流云绕石,收锋若箭矢离弦,三笔连贯方能引动风属性灵力,而上阶符的关键,在于收锋时要凝出三道“风旋纹”,这正是他过去屡屡失败的地方。
凝神香在香炉里燃着,青烟笔直向上,不散不斜。
林邑川握住最细的那支狼毫,笔尖蘸取符箓墨时,特意让灵力顺着指尖渗入墨中。
以往画符总急于落笔,此刻却想起云尘子“如烹小鲜”的话,指尖悬在符纸上方三寸处,静静感受着桦皮纤维的走向——这符纸是用三百年桦树的内层皮制成,纤维里藏着天然的风势纹路,顺着纹路运笔,方能让灵力流转更顺。
“唰”的一声,笔尖落在符纸上。
第一笔“风眼纹”刚落,林邑川便觉不对——灵力注入得太急,墨痕边缘泛起了毛边。
他没有慌,手腕轻轻一转,将多余的灵力往回带,借着符纸的吸墨性,勉强让风眼的轮廓圆了些。
可到了中段“风带纹”时,还是因为灵力收不住,墨痕在纸面上洇出了个小疙瘩。
“啧。”他将废符揉成团,丢进墙角的竹篓。
里面已经堆了七八个纸团,都是下午试笔时失败的。
林邑川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拿起桌上的灵泉水喝了口——画符最耗心神,尤其是冲击上阶时,每一次失败都像有根细针在识海里扎了下。
第二张符,他刻意放慢了速度。
风眼纹画得稳了,风带纹也流畅了,可到收锋的“风旋纹”时,灵力还是散了。
符纸发出“噗”的轻响,淡青色的灵光刚冒头就灭了,只在纸角留下个焦黑的小洞。
“还是差了点。”林邑川盯着那个小洞,想起张掌柜说过,二品符箓的灵力要能在符纹里循环流转,风旋纹就是循环的关键。
他过去总想着把风旋纹画得快、画得锐,却忽略了“转”里的“稳”。
院里的灵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提醒他听道会上的教诲。
林邑川闭上眼睛,让云尘子“修心即修艺”的话在识海里慢慢沉淀。
他忽然想起绘制飞剑时,庚金髓的纹路是如何顺着灵力自然舒展的——符纹不也该如此吗?
不是用灵力硬“画”出来,而是“引”出来。
再次提笔时,林邑川的指尖稳了许多。
笔尖触纸的刹那,他没有急着注入灵力,而是让符笔顺着桦皮纤维的走向滑动。
风眼纹成形时,他能感觉到符纸里的草木灵气在跟着笔尖动;
画风带纹时,故意在转折处留了丝空隙,让外界的风灵力能渗进来;
到了风旋纹,他不再追求速度,而是让灵力像院门外的溪水那样,打着转儿慢慢凝聚。
“成了!”当最后一笔落下,符纸突然亮起淡青色的光,三道风旋纹在符面中央缓缓转动,将周围的灵气一点点卷进来,形成个微小的气旋。
林邑川屏住呼吸,看着灵光从浅变深,最后凝成温润的青光——是二品中阶疾行符!
他将符纸小心放在一旁,额角已渗出细汗。
这张符耗费的心神,抵得上过去画三张低阶符。
但成功的喜悦像股暖流淌过识海,让他更确定了方向:绘制符箓的关键,不在灵力多寡,而在“顺”与“和”。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林邑川进入了状态。
符笔在指间流转,灵力随着呼吸的节奏注入符纸,失败的次数渐渐少了。
第十张符成了中阶,第十五张时,风旋纹的转动更稳了,灵光里甚至泛起了丝金色。
“该试试上阶了。”林邑川揉了揉发僵的肩膀,从怀里摸出颗清神丹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顺着喉咙流进丹田,驱散了些许疲惫。
他知道,二品上阶的疾行符,风旋纹要能凝出“金边”,灵力循环时会发出细微的嗡鸣,这需要对灵力的掌控达到分毫不差的地步。
第一尝试冲击上阶,败在了风带纹的衔接处。
灵力太急,把符纸戳出了个小孔。
第二张,风旋纹刚成形就散了,符面像被虫蛀过一样斑驳。
第三张,好不容易撑到最后,却因为识海灵力耗尽,风旋纹的金边刚冒头就褪了下去。
林邑川把这三张废符摊在桌上,逐张分析。
第一张是急躁,第二张是不稳,第三张是灵力后继不足。
他索性停下笔,走到院里打了套基础拳。
拳风带动灵力在经脉里缓缓流转,刚才紧绷的识海渐渐松快下来。
月光透过灵槐的枝叶洒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银,他忽然想起《炼器师杂谈》里的话:“器不成,缓之;技不进,养之。”
回到案前,林邑川换了支稍粗的符笔,重新调了符箓墨。
这次他没有急于落笔,而是先运转功法,让丹田的灵力蓄得满满的。
画到风旋纹时,特意将识海里的灵力分成三股,一股主“转”,一股主“凝”,一股主“稳”,像三条小溪汇入同一个水潭。
符纸发出“嗡”的轻响,淡青色的灵光里,真的凝出了细细的金边!
林邑川心头一紧,生怕功亏一篑,指尖的力道放得更轻,让灵力像裹着棉絮一样慢慢推。
当最后一笔收锋,三道风旋纹带着金边在符面流转,发出的嗡鸣像极了远处山涧的流水声——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