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斤精煤,五百斤铁矿渣,再加上近两百个人力日夜不停地推磨,就为了换这堆灰扑扑的粉末?”
白玉霜手中攥着厚厚的账簿。她站在热浪滚滚的三号营地前,看着几个灰头土脸的工匠正小心翼翼地将刚磨好的粉末装进木桶,眉头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在她看来,周辰这完全是在败家。
虽然盘龙山现在不缺钱,但这种烧法,就算是金山银山也得见底。
周辰蹲在地上,伸手抓起一把刚出炉冷却研磨后的灰粉,指腹轻轻搓动,感受着那种细腻而干燥的质感。
“这可不是灰。”
他站起身,拍掉手中的粉尘,“这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定国泥’。玉霜,哪怕把库房里的银子花光,只要能烧出这东西,我们就不亏。”
周围几个负责烧窑的老工匠面面相觑,虽然不敢反驳寨主,但眼神里分明写着“这不就是草木灰拌泥巴吗”的疑惑。在这个夯土筑墙、糯米汁灌浆的时代,没人能理解这种灰色粉末意味着什么。
“铁牛。”周辰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喊道。
“在!”
铁牛正光着膀子在一旁举石锁,闻声立刻丢下石锁,咚的一声砸得地面微晃。
“去提两桶水来,把这些粉末和沙子按一比三拌匀。”周辰指了指地上的木桶,随即看向旁边的瓦匠,“老张,用这泥浆砌一道三尺高的小墙,就在这里砌。”
众人虽然满腹狐疑,但动作不敢慢。
水流注入,灰粉与沙砾在搅拌下迅速变成了粘稠的深灰色浆体。老张熟练地抄起瓦刀,一层砖一层浆,不到半个时辰,一道半人高的红砖矮墙便矗立在空地上。
“这玩意儿……也没见多粘啊,稀稀拉拉的。”铁牛伸出粗大的手指捅了捅还没干透的接缝,一脸嫌弃。
“别动。”周辰拍掉他的手,“等十二个时辰。明日午时,我们再来看。”
……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尤其是对于心疼银子的白玉霜来说。
这一夜,后山的窑炉依旧火光冲天。那些虎贲卫俘虏在皮鞭和红烧肉的这种“大棒加胡萝卜”的双重刺激下,爆发出了惊人的生产力,源源不断的石灰石被敲碎运进研磨场。
次日午时,烈日当空。
三号营地围满了人。除了穆青寒、凌素等核心骨干,连带着不少闲下来的工匠都凑过来看热闹。
那道矮墙已经在烈日下暴晒了一整天,颜色从深灰变成了浅灰,看起来其貌不扬。
“铁牛,砸了它。”周辰抱着双臂,下巴微抬。
“嘿,大哥,这可是你说的。”铁牛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他早就手痒了,对于这种看起来还没干透的烂泥墙,他觉得自己一脚就能踹塌。
他甚至没用那根混铁棍,只是抡圆了胳膊,手中握着一柄用来碎石的八棱铁锤。
“喝!”
铁牛吐气开声,铁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矮墙的中心。
围观的众人下意识地眯起眼,预想着砖块横飞、墙体崩塌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