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嘉靖皇帝却笑了。
“没钱?”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宁王,意有所指地说道,“朕听说,有些藩王,富可敌国。宁王,你说是不是啊?”
宁王朱宸濠的心脏猛地一抽,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他立刻跪下:“父皇,儿臣……儿臣愿为国分忧!儿臣愿捐出十万两,以助边军!”
他知道,这笔钱他不出也得出。这是父皇在敲打他,也是在让他为自己这次的愚蠢行为买单。
嘉靖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英国公张维贤:“勋贵们呢?”
张维贤立刻会意,大声道:“臣等世受国恩,值此国难,理应毁家纾难!臣愿捐五万两!”
“臣愿捐三万!”
“臣也捐!”
武将勋贵们纷纷响应。他们捐的不仅仅是钱,更是一种态度,一种对皇帝、对兵部、对朱衡的支持。
嘉靖皇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张罗身上:“现在,户部还差多少?”
张罗脸色惨白,知道大势已去,只能磕头道:“陛下……户部……户部定当竭尽所能,补齐缺额……”
“不是竭尽所能。”嘉靖皇帝的声音冷了下来,“是必须办到。三日之内,二十八万五千两,一分都不能少,立刻解送兵部。若有延误,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张罗瘫倒在地。
一场针对朱衡的弹劾风暴,最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收场。朱衡不仅毫发无损,反而从“潜在的乱臣贼子”,一跃成为了“为国分忧”的有功之臣,并且即将获得一笔巨额的军火订单。
而宁王,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政治上失分,还赔了十万两真金白银,彻底沦为了朝堂上的笑柄。
嘉靖皇帝最后下旨:
“着,兵部尚书林远山总领对鞑靼战事,所有钱粮军械,统一调拨。兵部主事柳凝霜,参赞军机,有随时上殿奏对之权。”
“着,代王朱衡,即刻起,其工坊所产军械,由兵部统一采买,全力供应大同前线。所需工匠、原料,沿途官府,不得掣肘,违者立斩!”
“着,大同总兵李成梁,戴罪立功。朕给他要的人,要的枪炮,都会送到。朕只要一个结果:将俺答汗,给朕打回去!”
旨意一下,武将们山呼万岁,声震屋瓦。
退朝后,林远山和柳凝霜走在宫道上,前者看着身旁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佩和感激。
“凝霜,今日若非有你,老夫……唉……”
柳凝霜停下脚步,看着天边的云彩,轻声说道:“大人,今日之事,凝霜不过是顺水推舟。真正厉害的,是那位远在大同的代王殿下。”
林远山一愣:“此话怎讲?”
“他算准了宁王会发难,算准了朝堂的反应,甚至……可能连俺答汗何时入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柳凝霜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他借宁王之手,将自己从一个‘与民争利’的藩王,摆到了‘为国铸剑’的高度。又借鞑靼人的刀,为自己的军火,打开了通往朝堂的大门。从始至终,他都未发一言,却已是最大的赢家。这等手段,这等心计,实在可怕。”
林远山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儿婉清,此刻还在那位代王的身边。他不知,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大同。
朱衡刚刚收到了京城传来的密报。王五在一旁兴奋得手舞足蹈:“王爷!您真是神了!宁王赔了夫人又折兵,咱们的枪炮,马上就要卖给整个大同镇了!咱们发了!”
朱衡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密报扔进了火盆里。
“发了?不。”
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看着上面代表着鞑靼十万铁骑的黑色旗帜,它们像一片乌云,压在大明北疆的版图上。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
“战争,才刚刚开始。这笔生意,我们才开了个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