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天启五十八年元夕,江辰独立于太庙殿前。九鼎香烟缭绕中,列祖列宗的牌位静默如历史的审判者。在这个本该展望未来的节日,他却第一次真正开始审视自己——这个搅动时空的闯入者,究竟会将华夏带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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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钢铁与眼泪
“陛下,铁路里程已逾万里...”工部尚书的贺表被夜风吹动,纸页翻飞间仿佛现出筑路民的累累白骨。江辰凝视着太庙梁柱,那上面新刻的蒸汽机纹饰旁,还残留着三年前饥民暴动时的刀痕。
他缓步走向《四海升平图》,指尖划过铁路网络时突然冷笑:“后世会说,是朕用钢铁碾碎了田园牧歌。”地图上冰冷的线条,在他眼中却浮现出那些因征地而离乡的农民,那些在矿难中窒息的工匠,那些被飞梭织机逼疯的绣娘。
“可若没有这些钢铁...”他转身望向暗处,“蛮族的铁蹄早已踏碎他们的头骨!”
黑暗中似有无数亡魂在回应:是边关那些被炼钢炉取代的尸山血海?还是海关那些被蒸汽船挤垮的渔家?当他将手按在最新绘制的世界地图上,忽然明白——历史的评价从来不是非此即彼,而是用一代人的血泪,换取下一代人的坦途。
02变法与代价
礼部新编的《天启圣政录》摊开在案头,字里行间满是歌功颂德。江辰却提朱笔批注:“漏记三事:其一,变法诛连九族者三千;其二,征倭阵亡者八万;其三,机器夺民生计致自尽者...不可考。”
墨迹未干,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不可考”三字上,恰如那些被历史刻意模糊的个体悲剧。
“朕记得...”他对着虚空喃喃,“第一个被朕处决的贪官,曾是为朕挡箭的侍卫;最早推广新式农具的县令,后来因强推政令被暴民分尸...”这些被史官美化的残酷真相,此刻都化作脊梁上的荆棘。
但当他打开户部密档,看到识字率从三成增至七成,人均寿数从三十五提至四十九,又释然一笑:“骂名朕背了,福泽后人享,这买卖...不亏。”
03文明的火种
最让江辰在夜不能寐的,是文明火种与帝国霸业的抉择。
钦天监密报:西洋传教士正在偷绘帝国地图。他本可立即驱逐这些间谍,却故意纵容——只因他们怀中藏着《几何原本》与《天体运行论》。
“陛下不怕养虎为患?”暗卫统领曾跪谏。
“怕?”江辰指向科学院方向,“等他们把哥白尼当成邪说时,我们的孩子已经在计算行星轨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