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明白!”田文镜激动得脸膛发红。他仿佛已经看到,这些来自黑水县的“祥瑞”在朝堂上引起怎样的轰动!这不仅是政绩,更是能名留青史、惠泽万民的大功德!而这一切,都源于眼前这位年轻的将军。
周谨则想得更深一层,低声道:“将军,此疏一上,黑水县必成朝野焦点。固然能彰显将军治政有方,忠君爱国,但…恐怕也会引来更多的觊觎和猜忌。安北都护府、乃至朝中某些大佬,会不会…”
“会,当然会。”江辰语气平静,“但这是阳谋。我们献上的是能活人性命、增强国力的好东西,谁若阻拦,谁就是与天下百姓为敌,与朝廷的根基为敌。陛下只要不昏聩,就一定会重视。至于觊觎…”
他冷笑一声:“让他们来觊觎好了。种子在我们手里,最核心的种植诀窍和后续的良种选育,也只有我们最清楚。就算他们拿到种子,没有我们的指导,第一年也绝不可能达到我们的产量。到时候,是谁治政无方,徒耗祥瑞,可就不好说了。”
“而且,”江辰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我们需要朝廷的认可,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这‘祥瑞’之名,就是一层护身符。郭孝义想动我们,就得先掂量掂量,动了刚刚向朝廷进献了祥瑞、简在帝心(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功臣,会引发怎样的后果。这比我们私下送十箱玻璃镜都有用。”
周谨和田文镜闻言,彻底拜服。将军此举,看似恭敬献宝,实则每一步都深谋远虑,将政略、军略、人心都算计到了极致。
“此外,”江辰补充道,“奏疏发出后,立刻组织人手,在县内挑选可靠农户,扩大这三种作物的种植面积。尤其是土豆和红薯,要作为明年应对可能粮荒的重点来推广。我们要确保,无论外界如何风波涌动,黑水县自己的粮仓,必须是满的!”
“是!”
命令迅速被执行下去。
几天后,一队插着羽毛信标的驿卒,护送着几口贴着封条、装有“祥瑞”样本和奏疏的木箱,冲出黑水县城,向着南方帝国的中心——京城,疾驰而去。马蹄声碎,烟尘滚滚,带着边陲小县精心准备的“惊喜”,闯入了波谲云诡的朝堂。
而黑水县城内乃至周边乡村,关于“江青天引来天降嘉禾,亩产数十石”的消息,已经通过官府的刻意宣传和百姓的口口相传,迅速蔓延开来。百姓们在震惊、狂喜之余,对江辰的拥戴几乎达到了狂热的程度,更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官面文章,做得花团锦簇,滴水不漏。
忠君爱国的形象,塑造得光辉伟正,无懈可击。
江辰坐在县衙内,仿佛能听到那奏疏在京城朝堂上可能引发的惊诧、争论与暗流。他知道,这步棋已经走出,必将引来各方反应。或福或祸,皆难以预料。
但他更知道,无论朝廷如何反应,黑水县脚下的根基,正在因为这“祥瑞”的之名和实实在在的粮食,而变得更加坚实。
风,已经借力吹出。接下来,就看这阵风,会卷起怎样的风云变幻了。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变故的准备。